何哲钦面色阴沉下来:“你以为凭这三言两语,我就会放过你?”
柳云摇摇头道:“我只是合理分析利弊,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你能捞着什么好处,此事纯粹有害无益,难道就为泄愤?可我与你并无私怨,你若只是看不惯我而宁可赔上身家性命,那我无话可说。”
此时真正无话可说的实则是何哲钦,他不过是听了李成的谗言绑来柳云妄有所图,可经柳云这么一说,他好像是在找死。
李成见情势不妙,忙道:“香主,莫要听她惑乱人心,且不说无人知此事是我等所为,纵是杀了她而后曝尸荒野也不过多具孤魂,再者朱雀门如今已是自顾不暇,岂会为她这么个贱人大动干戈。要么从她口中套话,要么即刻结果了她,借之抬高身价,无论香主如何抉择皆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哲钦之心境虽有动摇,可到底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自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柳云。所谓一不做二不休,他必要立下大功在江湖武林中崭露头角才有可能登上堂主的宝座。而眼下他只能转身走回上首靠背椅上坐,再一摆手,底下人开始执鞭动刑。
柳云自以灵蜓锁为兵刃以来,不知向敌方抽了多少鞭子,有多少人在她手下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只因双方立场不同,纵无深仇大恨,从前往后皆不相识,她也不得不这么做。而今这腕粗的麻绳一记一记抽在她身上,她才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得死去活来。
李成在旁监视,近距离耳闻目睹之下只觉得无比痛快,简直比床笫之欢更酣畅淋漓。柳云的每一声惨叫都如同女子的纤纤玉手抚摸过他腌臜龌龊的身躯,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有温香软玉之感。
良久,何哲钦一抬手,行刑者暂时停手,李成则似从美梦中醒来。
何哲钦遥遥道:“你跟着纪玢誉也有段时日了,不可能对他的弱点、软肋一无所知,只要你能吐出些有用之物,我可暂且留你一命。”
柳云撑着一口气道:“你早问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先打我一顿,我又不是硬骨头,死活不肯开口。”
……
这只是他一贯的行事章程,根据以往的问话经验,他人下属多半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唯酷刑可使人抛却恩义,但柳云却似巴不得早点出卖纪玢誉,一心只求少受折磨。
何哲钦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一吐究竟。”
柳云艰难地喘息着:“后颈。”
“什么?”何哲钦身子微倾。
柳云解释道:“他命门在后颈,若破之必功力尽失。他所修习之功法玄妙,本无从克制,然他情关难过,心魔根生,若以女色迷药等惑其心神,则胜券在握、大功可成。”
何哲钦见她好似真心投诚,便一招手,令下人解开了绳索。
柳云像朵枯萎的花从枝头跌落,浑身的血迹使人触目惊心,然而李成早已不配称之为人。
他道:“香主三思,这贱人一贯口齿伶俐,香主勿要信以为真,且细想之下便知,她之所言并无实用,不过是一以贯之罢了。”
畜生不如的东西!
柳云心中咒骂一声,小声辩驳道:“口齿伶俐不敢当,见风使舵倒是确有其事,我都挨了一顿鞭子了,还敢信口胡诌么?保命要紧,我不想死,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成斜眼瞪她一眼,再对何哲钦道:“香主不妨将这贱人交由我处置,明日之前,我必定上交给香主一份满意的答卷。”
柳云顿时心慌至极,可还不及开口,何哲钦便道:“带下去吧。”不知是他另有要事还是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理不清状况,竟扔下这烂摊子先走一步了。
柳云眼巴巴瞅着他三两步走出此间密室,一脸迷茫混乱兼不耐烦的样子,心道他这香主是怎么当的,一点统治力和决断力都没有,事关生死,他竟当起了甩手掌柜!
奈何她连呼吸都费劲,说话声音远不如李成响亮,实难再逞口舌之利,只得任人拿捏。
李成笑着抖了抖肩,俯视她头顶:“贱人,你可想好了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