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剧痛无比,却是延绵不绝。她骇然的目光渐渐下落,却见桌边的如意云纹变得重重叠叠,一圈又一圈。
纪元徽忙端起她那碗粥,舀起一勺喂她,可她神色茫然,只心慌意乱地瞧着不住颤抖的右手。
纪元徽立刻握住她的手道:“云儿。”
他才喊出她的名字,就被她打断:“我的手怎么了?”
纪元徽怔怔无言。
柳云连瞳孔都不得安定,却竟笑道:“直说吧,不必藏着掖着,我扛得住。”
可纪元徽说不出话来。
柳云含泪道:“我的右手是不是废了?”
纪元徽当即反驳道:“不是。”
柳云皱起眉头注视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周身弥漫起伤心的气息,即使暖阳裹身,她亦如身在冰窖。
纪元徽磕磕巴巴道:“只是可能…暂时使不上力罢了,待取出你手臂内的毒针…便可慢慢恢复。”
柳云深深呼吸,极力克制住声音里的哽咽:“那么,我还能再用灵蜓锁吗?”
纪元徽心沉到谷底:“暂未可知。”
柳云凝望他片刻,蓦然笑道:“这也没什么,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许失去也是迟早的事。”
纪元徽神色一变:“别这样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柳云无力的右手拨动了一下粥勺,无尽的酸涩滋味充斥心头,她一方面觉得难过,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早就看开了。她抬头望向门外,光亮刺目,迫使她闭了闭眼。原来光明也会伤人,她本不该有所期盼。
这时,纪玢誉领着一大帮人走了进来。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月余不见便遭此大难,你可曾后悔未听我劝啊?”
柳云望向她,缓缓起身:“梅姐姐。”
梅卉裳懒懒笑道:“倒还记得我。”
柳云怔怔道:“你怎么会…”
梅卉裳挽着冉诗序的手臂,和颜悦色道:“我随夫君行诊,前不久才来,这两日正要打道回府了,偶然听闻纪玢誉府上女护卫出了事,纪玢誉手下四处寻医问药。若是旁人我必定熟视无睹,可偏偏是你。”
她叹了口气:“你武功平平便该少出门少惹事,怎么被人盯上了还浑然不知?纵使你身边的男人保护不了你,危难发生时,你也该让他们顶上啊,怎么还身先士卒,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柳云无言以对,她也不想的啊。
梅卉裳又蹙了蹙眉道:“轻易被抓走关起来之后,你不会还为了所谓忠心,誓死不低头吧?”
这倒是没有,她又不是没试过服软,可是不管用啊,李成那厮分明是搞针对,她怎么屈服都没用。可眼下纪玢誉在场,她也不好坦白啊。
柳云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梅卉裳用一种“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目光瞧着她,摇了摇头道:“我真没想到,你现如今也变成这么个死脑筋。”
她这一通数落下来,不仅柳云哑口无言,连纪玢誉和纪元徽也面上无光。这可是在纪玢誉府上,她不过一外来之客,却竟如女主人一般指手画脚,还叫他人自觉理亏,任其发挥,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本事。
她说话时无人有底气搭腔,她一停口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虽说井梧心有不服,但他一贯不逞言语之能,当然他想逞也逞不来;而纪玢誉是不大想与之争论,便就让着她了。
归结下来最受打击的还是纪元徽,为着自己的无能与失职,他仿佛要在孤山之巅受尽天雷之刑才得以赎罪。尽管若真如此,他早已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柳云眼角瞥见他黯然懊悔之神色,心头不由一恸,便握了握他的手。纪元徽大感意外之余,心间又是欣喜,又是感动,又是甘苦交错、欢痛与共。
梅卉裳将他俩之间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正要嗤笑出声,冉诗序及时道:“柳姑娘,现下可方便我给你把脉?”
冉诗序对梅卉裳了解愈深,心头的芥蒂便越浅,犹如此消彼长一般。从前梅卉裳以胡搅蛮缠蛮横无理的方式大出风头,他只觉得颜面扫地、有失体统,如今却觉得她可爱。
也许是他心底里破除成规的意识觉醒,也许是他明白无惧世俗眼光正是梅卉裳最难能可贵之处,也许是他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为此,有关于梅卉裳的一切他都觉得再好不过了。只是梅卉裳有时放肆太过,本是出于好意却叫人难堪,连她自己都慢慢有所感知。冉诗序虽可对她无限包容,但偶尔岔开话题方可避免当下陷入僵局,而梅卉裳如今也愿意收敛些许,双方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平衡,想来也是彼此相守中必不可少的某种妥协与迁就。
极端太过便成了偏执,本就是不可取的,适当的妥协与迁就并非是向对方低头而自我委屈,相反的,他们都将变成更好的自己。
大略领悟到这些道理之后,梅卉裳自然不再出言嘲讽,也收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