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锃亮的大公鸡得了自由,正准备展翅跳墙时,被小栓及时扑倒,抱在怀里。
其他几位纨绔的斗鸡就没那么好运了。简直是“仇鸡相见分外眼红”斗志昂扬混战起来,不大一会,每只斗鸡冠子上鲜血淋淋,鸡毛乱飞。
不顾的了,什么都不顾的了。
几位纨绔和韦衙内年龄相仿,长到十七八岁,当初一致认为他们的祎姐天下第一美,那是天下最明媚、艳丽的女子,她的美让人不敢直视。因为祎姐的存在,他们一一致认为被文人吹捧所谓才貌双全京城第一美人,张姒芙不过尔尔。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文人编排的。
虽然不至于像韦衙内那么极端地视天下女子为粪土。但最起码他们的审美观点更上一层楼了。
他们是纨绔不假,但也是很有素质的纨绔,即便是乞巧节,满大街都是二八大姑娘小媳妇,他们也能做到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又不是多么的美若天仙,眼睛的余光略略欣赏一下,足够了。
他们几个曾经背着韦衙内议论过,祎姐的美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然不敢当着衙内的面,谁敢议论他姐,他多余的话不说,直接提拳就砸。偏他们合起伙来都干不过他!)
如今------后有来者了。他们不知道仙女长什么样子,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便有了条条框框,长成她那般模样的人就叫仙女。
还是他们因为暑气太重,出现幻觉了?竟然看到天女下凡尘?甩甩头、擦擦眼睛:没错!只是这位天女没有散花而是右手提着一个双耳陶瓷罐子,左手托着几个蓝花白底瓷碗。
真美啊。这是刚从天上掉下来的?眼睛再睁大些,小仙女不见了,只看到韦衙内高高大大的背影。
“这么毒辣的日子,跑出来做什么?连个帷帽也不戴,还提这么多东西,仔细伤着手。”
浅荷色的裙角一闪,原来是被韦衙内挡住了。
韦衙内急忙把罗敷拎着的罐子接过来,接过后才惊觉罐体沁凉:“敷儿,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凉?”
“上面的是绿豆汤,下面是红果水,都是放了冰糖熬制的。冷凉后,特意放进冰窖里一个时辰才取出来的。”
罗敷说完,扭头没看到小玉,拉着韦衙内朝兰舍走去。韦衙内第一次被敷儿主动拉大手手,还是当着他纨绔兄弟的面,幸福的差点晕过去。刚到门口,便看见小玉抱着一个超级大的食盒,噘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这些小零嘴都是我今天为你试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吃,恰好小栓来搬椅子。说你们在大柳树下观鸡斗,干脆都拿出来吧。这么热的天正好消暑降温。”
韦衙内一听是罗敷特意为他做的,赶紧把罐子放在地上,一手紧张地把她的手心翻过来,嫩白如昔,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当他的目光移向她的头顶。
“头发怎么剪了这么多?”韦衙内失声问道。这一头如柔顺丝滑的长发,不知道把姐姐羡慕成什么样子。他自己有时候望着她的头发还会浮想联翩------
骤然看到一侧至少一缕头发不见了,心疼的要命。
“就是烧火的时候,被火舌添了一下,不就几根头发吗?过些日子就长出来了,你看你急什么。”
不就是几根头发?要是姐姐的头发遭此横祸,估计她会发老大的脾气,他的皇帝姐夫得小心翼翼哄上好几天。
要他看来,敷儿的头发比姐姐的还要美还要柔滑。更金贵才是!韦衙内突然觉得。从小到大在姐姐和母亲那里练来的哄人本领,派不上用场了。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姐姐脾气那么暴躁,父母和他宠了十几年,成亲后,又有皇帝姐夫宠着。今日他不该跟敷儿撂脸子的。
敷儿都已经说了,她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眼前晃着那么多下人,在她的心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她看来,所谓的清宁公主,只是个称谓而已。
敷儿说,她做不到对她们颐指气使,她受不了别人时不时的鞠躬行礼。总之她的事情势必要亲力亲为的。更不要说贴身伺候。
韦衙内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当时都惊呆了。敷儿这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人怎么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历来分明啊。
像他生下来就是少爷,因为祖母是长公主,祖父是镇远大将军。而小栓的父亲是韦家的二管家,小栓便成了他的长随小厮。
他们韦家还是好的,最起码对下人从来赏罚分明,月钱给的高高的。也从来没有因为高高在上的地位故意刁难苛待过他们。
人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个酸秀才、书呆子,成天苦读诗书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改换门楣?
这些个暂且不说,贴身奴婢不要就不要吧,他从韦府精心挑选的厨子、厨娘她都拒收。
韦家统共就四个厨艺精湛的,两个作为陪嫁跟了姐姐,一个留在韦府,另一个他巴巴带到兰舍。没想到,敷儿竟然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