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到这个,但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再去细想自己是不是在阿Q精神寻求自我安慰,快到儿童医院时,李卯在心里把整个看病流程过了一遍。
医院里人太多了,李卯带着李星星在自助终端上挂了号,就赶紧来到三楼候诊室,候诊室也坐满了人,咳的咳,流鼻涕的流鼻涕,萎靡不振的萎靡不振……看这架势,是个健康人坐一堆也都要互相传染生病了,李卯想了想,又带着李星星退了出来,到旁边消防楼梯的窗户边站着等候,只看着时间,过会儿就背着李星星去看一眼显示屏,看轮到自己了没。
好容易看了医生,又去抽血化验,等着出来结果,还好,只是细菌感染,李卯想着,也许就是班上有小朋友生病了,然后互相传染上了吧。
回到家,给李星星服了药,用温凉的水给他擦了擦身体,就让他睡觉去了。
李星星正烧得晕晕乎乎的,又在医院里上上下下一折腾,早没了力气,一挨着被窝就陷入了沉睡。
李卯守着沉睡中对李星星,心中未免有些焦虑。原以为生活中的各种杂碎就已经是莫大的挑战了,没想到其他所有问题跟生病比起来,真是一览众山小了!生病才是最麻烦的,小孩子遭罪,大人也脱不开身!
李卯不由得又开始操心明天上班的事。李星星一生病,不能去幼儿园,不能去托管班,哪儿也不能去,那么自己也就不能正常上班了,可不上班怎么挣钱,怎么养活自己跟李星星呢?
李卯的头都开始疼起来。
李卯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主人公旁边总会有些恶毒女配或男配,给主人公带来各种麻烦和磨难,给主人公波澜壮阔的一生。再想想自己的这出人生大戏,平凡如斯,哪有那么多的财富和帅哥要争抢,哪有那么多的恶毒女配,能把自己的生活安顿好,顺顺利利地活着就是成功吧。
“你就是个恶毒女配!”李卯呆坐在李星星旁边,微仰着头,木然地望着眼前的空气,就像看着自己过往三分之一的人生,喃喃地自言自语,“你就是给我最多恶意的恶毒女配!你……你想整垮我,没那么容易!”
这一夜,李卯都没有睡好,隔两个小时就过来看看李星星的情况,给他量个烧。后来,干脆把杯子搬过来,在李星星小床的旁边打了个地铺,随时随地起身照看。
自从跟李星星一起生活,李卯解锁了各种技能。除了如何跟老师家长赔礼道歉,如何用儿童的思维理解小孩子说的话,如何出门带齐各种吃喝拉撒必需品;李卯还学会了如何做儿童营养餐,如何缝补小孩磨破的衣袖裤脚,如何网上找到组织参加儿童活动及团购……现在又解锁了如何护理生病的小孩。
李卯一边手机搜素各种注意事项,一边按图索骥,一一对应李卯的各种表象观察病情的进展变化。
李星星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李卯时不时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抹抹嘴唇;
又用毛巾用凉水打湿,拧干,放冰箱里稍微冷冻一下下,让温度降下来,又不能太冰冷刺骨,给李星星敷在额头上,两块毛巾交替着使用;
天亮之前,李卯又去熬了一锅粥,蒸了一碗蛋羹,怕李星星醒来肚子饿,毕竟医院看病回来就睡了,晚饭也没吃,就这么睡了十几个小时……
未料早晨李星星还没醒,继续昏睡,体温时高时低。一忽儿逼近40度,一忽儿又将至38度,李卯的心也跟着一忽儿上,一忽儿下……
李卯一边焦虑一边提醒自己镇定,务必要镇定!此刻只有自己了,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崩溃!
李卯坚持每隔一个小时,就用凉水浸过的毛巾给李星星擦一遍身体,整整一宿没睡,早上赶紧给公司人事打了个电话,请一天假,然后自己吃了点粥,继续……继续……
直到上午十点左右,李星星的体温才算是平稳了,脸上的红潮也渐渐褪去,眼看着体温也慢慢降下来些。
李卯也累得趴在李星星床边昏昏睡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李卯被人推搡着醒过来,原来是李星星,苍白着小脸,对李卯说:“姑妈,我肚子饿!”
李卯摸摸李星星的额头,还好,不烫手,又用体温计测了一下,37度,正常!心中一阵狂喜,赶忙去洗手间拿来漱口水,给李星星漱了口,又用温水给李星星擦了把脸,这才从厨房端来温着的蛋羹,一口一口喂李星星吃下。
看着李星星吃得香甜,李卯的眼泪不由得簌簌落下。
“姑妈,你怎么哭了?”李星星好奇地问。
“没有,姑妈不是哭,姑妈是很高兴!有时候高兴也会流眼泪。”李卯随口胡诌着掩饰,“快吃吧!”
“哦!”李星星迷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低下头,大口吃着,毕竟肚子饿是真的。
李卯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