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余晖斜倾。
盛衿雾倒油下锅,瞥了眼玻璃门外的餐厅。
季褚望与宋暮阮对坐,沉默寡言。
她推开门,试探着问:“怎么这么安静?”
宋暮阮侧头,嫣笑着:“九九,要帮忙吗?”
“不用,快了,收拾收拾桌子,我们马上开饭了。”
说着,盛衿雾别在耳后的发丝滑落。
宋暮阮见状,站起身来:“我去找个发圈,这样你炒菜会方便些。”
见她进了卧室,而男人端坐在木椅上腰挺背直,纹丝不动,盛衿雾指着宋暮阮的方向,对他努了努嘴,说:“你快去帮帮。”
“好。”
季褚望推开厨房门,从消毒柜里拿出一根原木筷子,站定在盛衿雾面前。
“你干嘛?我是叫你帮阮神。”
“先帮你。”
他笼住她的如瀑青丝,在手心打了几个转,然后轻松把筷子插进去。
“谢谢。”
话音刚散,少女忽然转了个身,撞进他怀里,季褚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宋暮阮隔着一道玻璃门,正捂住了张圆的嘴,撒腿跑进了卫生间。
他唇角稍弯,抚了抚怀里人的鬓边。
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盛衿雾打开,正是躲在卫生间的人发的。
【九九,我想回家吃饭。】
【别,今天我是特意让你来看季褚望的。】
【我很满意。】
【那就留下来一起吃饭。】
对方很快回复过来:
【那我去你卧室思考下人生。】
最后一个菜被季褚望端上桌,见他自然而然地挨着她坐,盛衿雾给他使了个眼色:“你坐对面去,等会阮神坐这里。”
男人不疾不徐吐出四个字:“她是客人。”
“你也是。”
“我交了房租。”
“……”
宋暮阮出来,看到以前她必坐的老位置被人占着,幽怨地瞟了眼,又瞟了眼,然而对方好似心安理得,分毫不让。
“我还是坐这儿吧,”盛衿雾搬过椅子坐到两人的中间,“都瞧着我做什么,不好吃?”
“好吃。”
“好吃。”
这异于常人的默契,盛衿雾拿筷子的手也被怔住,讪讪道:“那就多吃点,光盘行动。”
“好。”
“好。”
盛衿雾默默放下筷,又问:“喝酒吗?”
“喝。”
“喝。”
……啧,这默契。
盛衿雾拿着筷子,瞅了眼右手边的男人,又盯了眼左手边的好友:“我去拿。”
想到季褚望的酒量,她拿了罐轻的,却被跟着她进来的宋暮阮央肯:“九九,我想喝青梅酒。”
她上辈子绝对是欠了宋暮阮的。
把手中的酒罐一搁,盛衿雾攥着青梅酒出了厨房。
“我不吃青梅,过敏。”
孺子可教,季褚望也。
少女又抱出昨夜他喝剩的半罐梨花酒,假装问:“梨花酒呢?”
话音落地,一个大红纸杯无声贴到她手背,杯壁上的卡通小兔子正冲着她,瞪着一对红眼睛,似埋怨似可怜,她瞄了眼那杯子的主人,立即站起来:“我给你拿个酒杯。”
季褚望收回杯子,唇侧微不可察地弯了个角。
回到餐厅,盛衿雾倒满酒,举起酒杯:“来,我们仨干一杯。”
三个圆坦酒杯在餐桌上方碰得叮当脆生响。
“阮神,你俩酒量小,最多喝三杯。”
“嗯!果酒我还是可以的。”
“对了,上次君湛哥怎么罚你的?”
“让我把‘喝酒伤身’四个字抄了五百遍。”
“不愧是教师之后,也不愧是个外科医生。”
宋暮阮尴尬地笑了笑,瞥到对面男人的胸带,轻声提着建议:“季先生受伤了,其实不宜喝酒。”
盛衿雾率先回答:“他刚才在电话里说要练酒量。”
宋暮阮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端起酒: “伤筋动骨一百天,季先生,我敬你一杯,祝你快快康复。”
季褚望也抬杯:“谢谢。”
俩人的青杯在盛衿雾的面前碰了碰,
拿着筷子的少女暂时压下心里渐涨的微妙情绪,垂眼说:“你们俩等会加个微信吧。”
见两道视线扫过来,她心神一紧,解释道:“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在华市多条朋友多个路嘛。”
宋暮阮笑出声,拖长语调重复:“嗯,多条朋友多个路嘛,我懂的。”
盛衿雾这才知道自己道出了胡话,小脸一红,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