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遁入云里。
周遭静寂得出奇。
盛衿雾捂着脸,不敢出声,甚至屏了呼吸。
心里直祈祷着季褚望没有看见她,更没有听见穆何唤她的那声大名。
然而,那抹专属于他的清冷冽香就在她周身萦绕,久久未散。
看来躲也躲不掉了。
她只好放下手,故作惊讶地仰起头,冲站定在她身前的男人扯出个不算太尬的笑。
“咦?是你啊?好巧。”
季褚望不语,一对平而长的眉不似往日的轻缓,这次紧紧拧着,只伸出了右手。
与此同时,身边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望着眼前同时朝她伸来的两只手,盛衿雾一时愣住,惊惶地开始抠紧廊上的木柱。
一旁的秦祎见状,挤开看戏的钱浩仁,自然而然扶起地上左右为难的少女,佯装惊喜道:“哎?这不是盛妹妹吗?”
话音落地,凉风袭来。
廊檐上的大红灯笼无声晃着。
水面的光影一时变化莫测,暗潮涌动,气氛剑拔弩张。
秦祎的眼神在二位男人沉着的俊脸转了圈,出声打破这诡异氛围:“盛妹妹,你们是去吃饭还是住宿?”
盛衿雾低头,假装不经意地拍了拍裙子上的水渍,支吾着说:“吃......饭。”
秦祎听闻,笑看着斜对面的穆何,问:“正好,我们也是吃饭,今晚拼个桌,介意吗?”
穆何接收到女人的建议,这才把视线挪到她身上。
女人清丽的脸处在逆光里,虽看不清晰,但隐隐透出的轮廓竟有些熟稔,他试探着发问:“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秦祎眨了眨眼,状似诧讶地唱出了下句:“你记得吗?”
在场的几人听到这不成调的对答,啼笑皆非。
本来几人簇拥的狭匛空间即刻恢复了平和。
穆何凑近,打量了女人几秒,倏而一笑,语气笃定:“是你。”
秦祎也凑过脸,嗅了会儿他的气息,嫣然笑开,语气娇俏:“嗯,也是你。”
面对这二人没头没尾的话,钱浩仁出声招呼起来:“既然都是熟人,那干脆凑一桌,大过节的也热闹热闹。”
听着他的提议,一行人继续穿长廊,深入庭院。
经过幽缓的清泉石流,来了一处幽静别院。
别院里,几株梅花,韭黄盈亮。
枝长枝短,邀月盛放,在灰墙上浮动着姿态舒逸的婀娜浅影。
可各怀心思的几人无暇欣赏,只有置身事外的钱浩仁腾出眼盯了会儿。
收回视线迈脚,却又发现这不是他定的包厢,捉住服务员的胳膊,小声叮嘱:“等会由我来结账,他们中间谁来也不要给账单。”
“先生,老板说过凡是季先生带人来,都是免费,不需付钱。”
钱浩仁语塞,拉开秦祎旁边的木椅,嘟囔了句:“……你们老板可真仗义。”
忽即,一个杏色人影蹿过来,霸占了他的椅子。
钱浩仁骤时回过神,定睛一看,盛衿雾也恰时抬起脸,只双手合十,做出个求救行行好的表情。
他放眼一看,穆何和那位所谓的季先生中间留了个空位。
无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坐过去。
刚坐下,钱好人就明显感受到两道眼刃刷刷往他身上刮。
罢了罢了,为了可怜的盛妹妹,他只好假装视而不见,厚着脸皮开始发声。
“有缘相识,我年纪大,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钱名浩仁,人送外号好人。”
一语说罢,包厢里出奇的静默,无人理会一声。
钱浩仁默默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抛了个眼神给对面低头研究天青骨瓷碗的盛衿雾。
终于在快要把她那乌黑的头顶剜出朵花来的时候,那少女抬头了。
学着他的模样,也缓缓站起来,像玩成语接龙似的接过话头。
“好人,我叫盛衿雾。”
秦祎双手环胸,悠哉靠在椅背上,嗤笑出声,模仿着身旁少女的紧张羞涩语气,说:“衿雾,我叫秦祎。”
盛衿雾抿紧唇,热意爬上俏脸,脑袋垂得更低了。
“季褚望。”
“穆何。”
秦祎瞧着对面那异口同声的俩人,脱口评价道:“嗯,还挺有默契。”
点了点桌面,她盯着穆何,细细观赏了一阵,见他视线终于从盛衿雾挪到她的脸,她眉尖轻动,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穆何,你还没告诉我你上次的结果怎么样。”
穆何当然知道秦祎说的上次,指的是他来淮京面试的那次。
也就是十天前,他接到淮博的面试邀请,便飞去了淮京。
第二天打早前往淮博时,前方主道却突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