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找你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宁清边将彻底融化后的火漆倒在信封纸上边随意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毕竟沈渊最近不怎么来别院。
“你住的院子里到处是监控,连着他手机的啊。”
宁清僵硬在那里,火漆漫开烫到指尖也没察觉,“到处是监控?”
“对啊,之前住在那儿的两女的都知道的,你不知道吗?没事,阿渊也不怎么看。”
她说得理所应当,一边动作不停地埋头摁上印章。
宁清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面色如常的陈曼迪。
不怎么看,怎么会知道她来找她。
风轻云淡地爆出惊雷,是自己太大惊小怪还是她将此类行为习以为常?
被陈曼迪送回到别院的时候,蒋姨已经下班。偌大的院子安静空荡,黛瓦上堆着未消融的薄霜,显得略枯寂。
宁清推开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吊灯倾泄下来的光,密密碎碎,坠着的成百颗水晶球,像是无数双眼睛。
被窥视感令人芒刺在背,但并非难以忍受。
可惜几番叠加下,恰恰好好突破宁清能让自己继续掩耳盗铃的阈值了。
那种从暗冷处坠入一个巨大的网里,看似有托底,其实稍微动弹就会被缠缚至死的感觉愈发强烈。
手指点开对话框,修修改改,打出又删掉。握住手机的手无力垂下,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
跟去问小偷“喂,你偷东西了吗”一样愚蠢。
余光扫过屏幕,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宁清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手机扔了出去。
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未落下,沈渊没有发送任何消息。
不安侵蚀着她的神经,带动多米骨诺牌效应,触发了她那股子上头的意气。宁清拔腿上楼,拉开床头抽屉,找到那张被随意扔置的纸条,拨通了电话。
“是我,我答应你。”
电话那头的陈曼迪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解。
“嗯?”
“你认识赵求伟吗?”
……
陈曼迪的单身狂欢夜邀请了宁清,宁清拒绝了。陈曼迪说她太保守,宁清也没反驳,她不是什么内心传统的人,是单纯嫌吵,音响声一大,她的左耳就容易耳鸣。
但很显然宁清太看得起自己的个人意愿了,她最终还是规规矩矩地去了。
陈曼迪熟练地抛出诱饵,她是被打窝的鱼,眼巴巴上钩。
别墅花花绿绿的灯光下都是些漂亮的年轻脸庞,有几个还很眼熟,是之前宁清做助理时见过的二三线男明星,不乏人气爱豆。
宁清刚到,陈曼迪就拉着其中一个往宁清旁边塞。
“这个,这个刚进圈子,干净着呢,叫宁姐。”
约莫二十出头的男生勾着狐狸眼瞧了瞧宁清,宁清捕捉到他眼底隐藏得很好的一丝失望。
看来确实是刚进圈子,喜恶不能完全收拾好。她尽力控制嘴角才搅散了这一发现带来的笑意。
“我没兴趣,你留着自用吧。”
男生又听话地坐回陈曼迪旁边。
陈曼迪觉得她扫兴,任由她去了,转头跟旁边小麦肤色的女孩说话。
宁清走到料理台,踩上高脚凳,拿起叉子插了几块面包片塞进嘴里。面包片噎人,她随手拎起一旁的红酒往平底玻璃杯里倒。
几杯红酒下肚,经由细密扑面的暖气发酵,燥得宁清后背微微沁汗。
她转身看了眼嬉笑热舞的众人,踱步去了阳台。接触冷气的一瞬间,酒气也凝结了。宁清往远处张望,错落的灯火和白茫一片的山寂谧着,与室内快活喧闹的氛围隔绝。
陈曼迪真是个奇怪的人,纨绔不够纨绔,痴情不够痴情,哪头都不落好。
不过命好,所以无论怎样都轮不到她宁清来评价。
由此可见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以一抵万的杠杆。
胡思乱想间,身后有人推开玻璃门。
“陈曼迪,我说了别让我来的,我不会跳舞,别拉我去了。”
身后人没有说话,光从玻璃门透出,来人身体投下的阴影扎实覆盖了宁清的身影。
宁清心里一惊,转过身。
那人近了一步,宁清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胸口。她下意识往后退,身后是栏杆,退无可退。
陈曼迪哪搜罗来的男人搞这霸总壁咚的情趣。
宁清皱眉想呵斥这咄咄逼人的无聊把戏,刚抬头便跌进那双绞着她的眼睛里。
不愉转化为微妙的尴尬。
她没想到会和他在这儿见面。
该怎么说,好久不见,江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