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青看着沈蓓指尖捏得紧紧的签,心思在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弯,压下情绪问到:“陛下,是否立刻传唤禅师解签?”
沈蓓的眼神越过一众大臣,落到沈知青身上,她眼神含笑,让沈知青摸不清头脑,甚至有些慌张。
她安排人在签筒上做了手脚,这空白签是大凶,按理说沈蓓已经看了签目,怎么还会如此冷静?
沈蓓闻言抬起了手,把那空白签大大方方地展露在众人面前,迎着他们各怀心思的目光,从容又无惧:“空白签,比下下签更次一等,是连神佛都不愿意给予指示的签。”
下面的人哪里会不知道空白签的意思,如今听着这话,连大气都不敢出,暗自心乱如麻,眼神不断地往签上瞟,恨不得用眼睛在签上凿出几个字来。此次来祈福求的是国运,他们对签筒做做手脚求得个好兆头这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知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以为沈蓓有什么办法,原来还是破罐子破摔。
唯恐场面不乱的人还想添油加醋几分,然后沈知青就看见沈蓓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刀,在那空白签上刻字。
沈蓓本身的笔力就入木三分,用刀更是如行云流水,眨眼片刻,签上便不再空白。
待沈蓓把签再次示于众人面前,众人眼都直了。
上上签。
“既然空无一物,玄机如何,就该由所持之人填写。国运如何,自然也该由朕和诸位爱卿来决定。”她故意把声音拉长,眼神漫不经心扫过面前的众人,君威压迫在整个庙堂:“此签乃天意,望今后君臣同心,共同书写此上上签。”
签上刻下的上上签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沈蓓站在堂上,姿态端庄。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信服乃至臣服。
“无需禅师来解签,朕便是此签之解。”
蓝悦和张慕最先反应过来,再次叩首:“陛下英明,臣必鞠躬尽瘁,誓死效忠陛下。”
一众大臣才回过神,纷纷跟着叩拜沈蓓:“陛下英明,臣必鞠躬尽瘁,誓死效忠陛下。”
沈知青眼神如刀,恨不得刀刀刮在沈蓓身上,她噗通跪下,咬牙切齿的声音混在整齐划一的恭维声中,倒也不明显。
“众爱卿平身。”
后面还有些琐碎的仪式,不过已经不需要沈蓓亲自主持了,她把事情都给段华和张慕他们,手里捏着一张书信,悄悄溜了出去。
*
蓝容行离开祈福现场,没带任何侍从,只身漫步在灵隐寺。他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照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一棵偌大的香樟树下。
香樟树上绑着无数的红色锦缎,锦缎上面内容不一,或大或小,全是人们来这许下的愿望。
也包括蓝容行的。
有风至,香樟树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眼前红色的锦缎如同舞袖,飞舞着,迷乱了他的眼。
“施主可是有什么心愿?”老僧的声音平稳又慈爱,蓝容行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从容的眼,恭恭敬敬地朝对方行礼。
蓝容行回眸看着香樟树,语气有些伤感:“我找不到我以前挂上的愿了。”
住持也循着蓝容行的目光看过去,淡声道:“阿弥陀佛,既已种下因缘,施主只需要耐心等待便可。”
蓝容行目光深深,喃喃自语到:“等待就可以实现了吗?”
住持看出来蓝容行有心事,他年少时看破红尘出家,如今年过花甲,被岁月打磨,看过太多人事沉浮,面前少年郎在烦闷什么,无非就是红尘里的二三事。
“万事皆有因果轮回,愿景的承载体不过是寄托,心诚则灵。”
蓝容行做佛礼,“多谢住持提点。”
住持点点头,转身走远。
待住持走远,他才慢悠悠开口到:“没想到陛下还有偷听人讲话的爱好?”
“朕随意走走罢了,这灵隐寺都是朕的,朕哪里不能去?”沈蓓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走到了蓝容行的身侧。
上次翠玉阁一事沈蓓答应过蓝容行,想要什么奖赏可以进宫找她,却迟迟没见他进宫,没成想前几日,蓝容行写的亲笔信就夹在蓝悦递上来的奏章里,送到了瑶华台。
蓝容行要的奖赏,只是想参加这次祈福。
沈蓓没想到蓝容行年纪小小,倒是个信佛的。这书信是蓝容行的贴身侍从送来的,沈蓓按着上面写的内容来到了香樟树这里,哪知道到的时候正巧就听到了蓝容行跟别人在谈话。
“随意走走都能遇到,那我跟殿下的缘分可真是不浅。”蓝容行的目光从香樟树移到沈蓓身上,狐狸眼狭长,带着几分玩味。
沈蓓不太想认这段“缘分”,于是开口转了话头:“挂在这的红绸缎那么多,找不到也很正常,你若是信佛,佛定会知晓你的心愿。”
这是听到了蓝容行和住持的对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