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芷平缓着自己的呼吸,脑子乱成一团,憋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见夏菡芷许久没有吱声,蓝容行微微一笑,朝夏菡芷作揖行礼,“承让了。”
场下掌声雷动,这场比赛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赞叹声不止,却更让夏菡芷心口赌得慌,她站在原地,只觉得掌声刺耳,丢脸至极。
夏菡芷咬咬牙,看着主座上笑着的沈蓓,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沈蓓为什么派蓝容行参赛?是因为觉得她还赢不如一个京国的男子吗?
“蓝公子是真才实学,怎么能说是承让呢。”夏菡芷平息了心中的怒气,状似无谓。可她这话一出口,连周廉都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这话可不符合这位大小姐的性格。
被一个无名之辈赢了去,凭周廉对夏菡芷的了解,她不发脾气都已经是克制了的。
“夏小姐谬赞。”蓝容行答到。
沈蓓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只有指尖在轻轻敲着,昭示她不同于面色的心境。
“陛下。”夏菡芷转过身看向沈蓓,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沈蓓敲击扶手的动作随着夏菡芷的转身顿住,手稳稳搭在实木的扶手上。
底下那女孩的目光像是萃了冰,还含着几分符合她年纪的狂傲。
“还望陛下谅解菡芷的鲁莽,陛下有所不知,蓝公子是迄今为止,唯一能与我一较高下的人。”夏菡芷的话不乏夸张的成分,但看到沈蓓脸上转瞬即逝的惊讶时,她又觉得这点夸张恰到好处,“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夏姑娘但说无妨。”沈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菡芷请求再加试一场,和蓝公子比个痛快。”夏菡芷勾唇笑着,清澈的眸子底下却深藏算计,“还请陛下成全。”
在这一刻,沈蓓成为了夏菡芷眼中的棋子,而夏菡芷身为操盘手,自然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蓝公子意下如何?”沈蓓的目光看向蓝容行,满是傲然。
那眼神好像在说,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玩飞花令,我要赢了夏菡芷,然后呢?”蓝容行问到。
——“然后,她会要求接着比的。”
——“陛下就这么肯定?”蓝容行笑着看向沈蓓,尽管是疑问的语气,却并没有一点不信任的感觉。
——“朕对她做的三个月功课,可不是白做的。”沈蓓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转而说到:“若是错了,自然也有错的方法。”
沈蓓得意洋洋的眼神莫名可爱,蓝容行忍住笑,语气平缓地答到:“臣听陛下的。”
“既是夏姑娘提出的比试,那么便请夏姑娘出题吧。”沈蓓收敛了神色,做出“请”的手势。
——“再然后呢?她会提出什么比试?”蓝容行抓住重点问到。
——“你必须输的比试。”
沈蓓傲然的目光落在夏菡芷眼底,就成了不知天高地厚,在众目睽睽之下,夏菡芷冷笑着,说出了让众人意想不到的题目——
“就比政论。”没有商量的余地,夏菡芷一锤定音,不给沈蓓任何反悔的机会。
宴会上的声音嘈杂,有人觉得这个题目太强人所难,谁不知道京国男子不得学习政论?也有人觉得既然京帝允许夏菡芷出题,就不能反悔,出什么题是夏菡芷的自由……
只有蓝容行遥望着沈蓓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由衷佩服她洞察人心的能力。
夏菡芷自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从她决定参加这场国宴时,就已经落入了沈蓓的陷阱。
“怎么了?这个题目不行吗?”夏菡芷故意放低了姿态,语气可怜:“可是菡芷除了读书,最喜欢的就是政论了。蓝公子才高八斗,一定能与菡芷在政论上有共通之处吧?”
场面随着夏菡芷的话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京国大臣们有的就要发作,周廉却先一步开了话头:“怎么不行?刚刚京帝都允了你自命题目,要比什么自然你定。”
周廉的话不无道理,却全然不顾宴会上越来越冷的气氛,京国大臣们的话也在周廉搬出“京帝允许”后憋了回去。他们知道这不自家帝王的错,毕竟谁也没想到夏菡芷是个这么极端的,可如今闹也不是,忍着又憋屈,心里哪里能舒服?
一旁的梁王点点头,生怕火不够大:“夏姑娘不必担心,京帝一诺千金,怎么会反悔呢?”
“那便比政论。”沈蓓看形势差不多了,扬了扬下巴,打破陷入对峙的场面,示意夏菡芷开始比试。
大家眼观心,心观鼻,心里都明白京国这次必输无疑,在京国,男子习政可是违令的。
蓝容行是不能再像刚刚飞花令一样,给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了。
可他们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京帝的冷静,在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沈蓓能从容坦荡的处理这件事情,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