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默中抬眼,直到最后,也只是与秦安四目相接,没有任何言语的沟通,两人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意思。
总要有些牺牲的,不是么。
次日,刚及正午,洛鸢就被秦安叫了去,支开所有的耳目,俩人单独在书房议事。
不出所料,秦安下定了决心。这其中缘由,不外乎战场传来的加急密报,让他焦头烂额。
洛鸢看着那满桌的文书战报,就知秦安的心理防线已然到达了崩溃的境地。黎强一输,漠国的兵马会直指鹅城,而他们,却毫无招架之力。
不能坐以待毙了。
“将军可问到了情报?”洛鸢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自然,若非准备好一切,也不会找你。”秦安答,只一夜,似乎愈发苍老了。
可面对洛鸢时,眼神却还是会不自觉的闪躲,他很心虚。明明手下有很多血气方刚的将士,但权衡之下,他却用了洛鸢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将东西给我,我即刻就启程。”洛鸢没在意,语气轻松的仿佛就是一次普通的踏青。
纠结与不安早已发泄出去,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犹豫。
“已经放在桌前了。”秦安答,瘫坐上位的身影一蹶不振,神思萎靡。
洛鸢毫无顾忌的迈开步子,随手拿起便将其揣入怀中。
“其实这件事,不一定非要做。”看着洛鸢几欲离去的身影,秦安出声打断着。
“此事万分凶险,几乎是有去无回,你是家中独女,如若有个万一,父母亲该如何自处。”
洛鸢顿了顿步,许是在思索秦安话语的意思,片刻后,却只是笑着转身。
“将军上了战场,会怕么?”
“将军不怕,我便也不怕。”
秦安愣了神,他是个脾气暴的,又总是冷脸,这些小辈被他说的,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可洛鸢近似耍赖的话语听在耳边,却莫名叫他感慨了起来。
他还真是狠心。
洛家这小女还是个娃娃啊,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就叫她去战场了。
秦安眼下一酸,可洛鸢仿佛掐准了时机,决然的离开了。
门外站着淮卿,依旧是幻化的那张脸,洛鸢背着身,慢走了两步,将脚边的石子随意的踢开。
淮卿抱剑,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两眼,“又瞒我?”
洛鸢嘟囔着,“那你去吗。”
“走吧。”
“很危险也去?”洛鸢不死心的问。
“再危险都不怕。”淮卿被她这幅认真的模样逗笑,他轻拍了拍洛鸢的脑袋,两人相伴着离去。
不声不响,潜伏出城。
即便要做这样一件大事,他们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临行前,洛鸢斟酌再三,还是给夫人写了一封信。
将信封好后,她慎重的将其交付到了荞荞的手上。
而淮卿有些不太明白她这样做的理由,小孩很难分辨不同东西和事情的重要性,若是丢了,这信岂不白写了。
可洛鸢却没在意,她洒脱的回,若是信没到夫人手里,那便算了。她虽心疼夫人,但言语却仍旧犀利,看不见那些,也意味着夫人不必直面这些残忍,而若是看见了,她也希望夫人早日振作。
洛鸢有这样的回答,淮卿并不意外。
仿佛洛鸢本就是这样一个善良仁慈的人,以至于他每每与洛鸢相处时,都在反思回想平生。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真的能心意相通么,而洛鸢知道一切后,还会原谅自己么。
淮卿不知道,也不想去尝试。他有的是办法瞒洛鸢一辈子,人族寿命极短,他不想将这些时光平白消磨于猜忌和争吵。
两人提枪骑马,带着被死死钳制住的刺客一路奔向城外,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黎强与漠兵打了两日,除了午时的那封加急密报,再没有别的办法得知一星半点那有关于战况的消息。。
秦安倒是毫无保留透露给洛鸢听了,可即便知晓,也只是得出了个时间紧迫的结论。两国军队在两城中线交战,这意味着洛鸢一行人必须得避开这个地方,而一旦不能走直线,那么势必会延长一行人到达焰城的时间,只是不知那时,他们所做的一切,是否还能帮上秦安。
而悄无声息的去做这样一件事,最主要的,是不想打草惊蛇。
刚出城门时,洛鸢就吞服了那个精灵族人所给她的药水,幻化成了刺客的模样,而淮卿凭借法力,也改变了容貌。
如若动作习惯再像些,几乎是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这也就是洛鸢承诺秦安她能混入焰城的方法,不过进入城后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自从洛鸢离开后,秦安就一头扎进了营帐中,许是愧疚折磨良心,又或许是战况太过焦灼,不得不如此操劳。
但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