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叫来的人一个个到了,但比之几日前,折损了不少。
黎强走过慕皓和洛鸢的面前,彼此一颔首,也算作是打过招呼了。那日分别后,他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城中,从计划商定的那刻起,他便知这一切没那么容易收场。
城中几乎不剩什么兵力了,那一早出现在崖前的兵马,甚至有许多只是东拼西凑拉来的侍卫。
那日,是他和秦安一起出的城,当看见崖前那遍野的尸体时,他们几乎以为洛鸢和慕皓也不能幸免,哪晓得,就这样还让他们打了个胜仗。
有血性,有毅力!
黎强每每回想,心酸之余总带着几分敬意。
他们一个两个的年岁都不大,能有这份魄力,是极为难得的。
国都动荡,江山飘摇,慕皓和洛鸢都是从那漩涡里走出来的人,这一路的艰辛苦楚,怕是比之眼前的还盛,也难怪他们有如此心性。
……
待人坐定,秦安清嗓开口,单刀直入。
“洛将军从边城往南一路与漠兵周旋,几乎将敌兵清剿干净,不日,将抵达鹅城。”扶住桌案,他淡淡的将捷报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而这个消息,座下的人心里早就有数了。秦安重复一遍,最主要的,还是给洛鸢听。转转眼,他一转话风。
“但前方的线人传消息回来说,将有敌兵埋伏在溪道袭击将军。这个情报来不及传给将军,我们得先下手替将军解决了这一麻烦。此次召集各位来,就是为了是想个对策。”沉下眉,秦安回想着线报的内容,面色凝重。
一语言罢,洛鸢猛地攥紧了抚案,指节发白。
先前在国都有过约定,所以纵然洛鸢担心父亲的安危,但以为摩鉴会信守承诺,不下死手。
现在莫名其妙的告知她摩鉴派人伏击父亲,反倒令她不明所以。
她以恩情要挟摩鉴,又承诺为他杀了慕义,只为父亲求一个平安,纵使如此,他也可以冷情冷心的下手,没半点顾及,他还是人么。
紧抿着唇,洛鸢汹涌的怒意呼之欲出。
寻常战役拼的是彼此战力,而刺杀伏击却直指主帅性命。若不为她父亲,洛鸢都不理解摩鉴搞这一出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很后悔,当时怎么没一剑取了摩鉴的性命。省得他在这搞些阴沟里的腌臜战术,即便光明正大的开打,亿国也并非没有这个实力。
“将军,我自请领兵,绞杀敌兵。”慕皓回眸,侧身以告。
清亮的眼眸明明看得是秦安,眼底里流转的,却是洛鸢刚才心神不宁的模样。
这个消息,他也才知道。
而洛鸢请缨的话语连同漫天的怒气就这般梗在喉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呼了呼气,想是平复心绪,很快,又微微皱眉,把视线向着秦安送去。
“二皇子别急,再听我说两句先。”秦安看着众人面上的惊异之色,安抚出声。
“敌人数量不算多,但鹅城的兵力加之国都的支援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并且根据战报,敌兵此次凶狠异常,我们恐怕,没有抗衡之力。”秦安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虽然难以启齿,不过这却是现状不假。
“若没有压制性的实力,连支援的队伍也会因此折损。”他补充着。
周遭又陷入一片寂静。
先不提兵力损耗,就是谈及漠兵在战场上的厮杀姿态,也确实让他们心下一颤。在座的除了秦安,都领教过漠兵的实力。
“可以先拖延,再等洛将军的人来。”洛鸢没耐心等待这长久的沉默,她贸贸然开口。
秦安赞赏的看她,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异常坚决的否定了洛鸢的提议。“洛小姐,你问的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
“将军说,他们上战,浴血搏杀,虽尚有存余,但伤情惨烈,恐怕等来了将军,也未必算得上支援。”
黎强听此,一拍桌案,转瞬便猩红了双眼。
“将军那的兵马几乎是我们的两倍之多!”
“我知道。”秦安捏捏眉心,示意着他这个向来冲动的属下静下来。知道的明白他在痛惜将士,可拎不清的反而以为他这话是在苛责将军。
果不其然,室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洛鸢泄力,无奈的往后仰了仰。唇边泛起苦涩,她不止在想父亲这些天究竟经受了什么,同样为那些无辜的将士惋惜。
“这件事,出了这个门,就别提了。”秦安敛眸,半是威胁的开了口,他略略扫视一圈,仿佛在警醒这院中的每一个局内人。
此战未休,不能在此刻动摇士气。即便将军信中不提,秦安也会如此作为。
众人低沉的应着,但心里都是说不出来的烦闷。
“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还有再战的能力么?”有臣子在下询问,言语里是自己都读不懂的寥落。
每次战役,漠兵从不留手,倾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