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并不知道面前人的心思,见猪蹄被处理得差不多,她示意沈右提起水桶,慢慢地将猪蹄的血水冲走,又对沈何年说道:“可以开始烧火了。”便将猪蹄下锅,慢慢熬制。
“等锅炉起烟后转小火。”余清清一边叮嘱一边将大白芸豆放入锅中,“约莫熬上一个半时辰便可出锅,再配上我这秘制蘸料,这份蹄花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沈何年盯着她一双巧手拿出来的盛调料的瓷碗,玉手芊芊印在青瓷之上,喉咙有些发紧,低沉地问道:“你便要回去了吗?”
“是啊,家中饼铺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打理。”余清清将瓷碗放在灶上,略带歉意地对沈何年说道,“这猪蹄汤富含丰富的胶……呃,营养,您养伤时喝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浅浅向沈何年行了一礼,便走了。
沈何年颔首示意,目送她离去。
直到看不见余清清的身影,沈何年才将手臂上的襻膊随意地解下扔给沈右。
灶台上看火的人又重新换上了那个帮厨。
也是,那样儿的大人物,一来就清空整座驿站的,怎么可能真的烧火呢。帮厨盯着那口大锅出神的想。
“夏老二!”一声呼喊让帮厨回过神来,“时间到了!撤火上菜!”
“诶!”他赶紧回应了,将熬汤的锅盖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扑面而来,把他熏得有些晕晕的。
好香啊。
夏老二在灶堂前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还从来不知道猪蹄也可以熬的这么香。
他没忍住,偷偷拿勺子喝了一口汤。
喝下去的一瞬间,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变亮了。
而本应该全部舀出的汤汁,夏老二私心里将其溜了一部分在锅里。
可那余家娘子给公子单独调的料汁,里面红红绿绿的,夏老二闻了一鼻子就口齿生津,咽了咽口水。
可惜公子的下属很快就将那酱料带走了。
软糯脱骨的蹄花,再配上那一盘子酱料,到底该是什么味道啊!
夏老二蹲在灶前,小心翼翼地舔着剩下的蹄花汤,想得咽了咽口水。
而夏老二想知道的蹄花配酱料的味道,此刻正在沈何年的味蕾上肆意地绽放。
说实话,猪蹄这种东西,沈何年之前是从未吃过的。
豕肉素为下品,自然不会出现在镇南王的餐桌上。
更不要说那猪蹄,搁在平常谁要是敢端上来那不用沈右这等军中好手出马,光是沈何年身边的一个小僮都能把他给灭了。
但偏偏,这猪蹄不仅上了桌,还是他们王爷亲手烧的火。
他身后以沈右为首的一众下属都是在以一种悲凉的眼神看着他吃那蹄花汤。
但沈何年本人却浑然不觉。
对余清清的手做出来的东西,他是压根儿没想到什么上品下品的。
此刻他全副心思,都在这碗熬得雪白的蹄花汤上。
他先拿起瓷勺,轻轻舀了口汤送进嘴里。
已经被炖得乳白色的汤汁滋溜一下滑进沈何年的胃里,一下就让他身上暖烘烘的,春日料峭的黄昏,他觉得通身都舒泰了。
再用筷子轻轻夹上一点已经快从猪骨上掉下来的蹄花,沾上一点余清清走时特意为他调制的的酱料。
哦不,蘸水。沈何年突然想到余清清在厨房鼓捣时的碎碎念。
蘸水是余清清仿照蜀地之法,调以酱油、醋,撒上红红的辣椒、绿绿的小葱,还有白白的芝麻粒儿,再用这软烂脱骨的蹄花儿一沾,酸香麻辣又入口即化。
沈何年三下五除二连肉带汤地吃完,看着剩下的骨头,他沉默一阵,发话:“沈右。”
“在。”
“去厨房再盛一碗来。”
……
“是。”
很快,沈右便回来了。
手中却不是蹄花汤,而是拎着夏老二。
沈右跪地,道:“回爷,灶上已不剩汤了。属下抓着这人时,他嘴角的油渍都尚未擦净。”
沈何年扫了扫跪于下首的夏老二,那人竟已害怕得浑身发抖。他淡淡吩咐道:“叫他也学着做一做蹄花汤吧。”
又感受了自己不过五分饱的肚子,他闭了闭眼,随即睁开:“去余记饼铺排队,买上十张千层肉饼。”
下面的人一看沈右没动,立刻知机地去了,说不定可以让爷注意到他呢!
而等这人来到余记饼铺,看着这尚未开张便人头攒动的门口,算是知道为什么沈副将不动了。
谁耐烦和这些升斗小民一样乖乖排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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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余清清这头,从驿站紧赶慢赶地回到家,就怕误了饼铺开门的时间。
但还是迟了些,饼铺门口竟然已经有了些人在排队。
“清清!你可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