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1 / 2)

摆平了苏娘,梁昭音在海城铺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海城铺在梅山以东,距梁昭音的家乡房山更近,每日清早起床,推门便是熟悉的乡音。渔民从海里捞来鱼虾,趁新鲜的时候上子午街上售卖,一声声吆喝伴着海风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是日一早,梁昭音刚吃完一碗热腾腾的鱼汤粉,便被胡涂着急叫去了前堂。

前堂候了一位身着素裳的夫人,称自己是房山人,家中祖辈都以制纱为生。最擅制一种薄纱,轻如蝉翼,质脆而不易绣。

梁昭音对这种薄纱有些印象,儿时听外祖父说起过,应是房山钱氏的云片纱。

由此推测,面前这人应是钱夫人了。

钱夫人继续道:“夫君生前一直想找位手艺高超的绣娘,用我家的纱,绣一幅画。奈何我们遍访南宁都没找到。还是昨日遇见瑶心郡主才听说,海城铺有位梁姑娘,能以发丝做线,或许可以试试。”

钱夫人说着命人将带来的云片纱拿出来给梁昭音瞧。

纱质偏硬,孔细小,寻常的绣花针下去会有一处明显的孔洞,影响美观。因而非但这线得用细线,针也要用小针。

这样的小针寻常绣铺找不见,但难不倒梁昭音。

“胡掌柜,可否麻烦您去街上请位郎中来?”梁昭音问。

胡涂一惊,“梁姑娘,病了?”

“不是。”梁昭音笑道,“想找个郎中,借他的银针一用。”

胡涂这下听明白了,这就出去请了位江湖郎中,自他箱中要了根最细的银针来。

梁昭音接过银针从中一折,将前端用剪子剪下来,末端烤火拉成细长丝,像回微微一弯,便成了一眼穿针的小洞。

胡掌柜都看傻了。他先前只知道梁昭音绣艺好,没想到还会做这些工巧。

梁昭音瞧着他惊愕的目光抿唇偷笑。她原先也不会的,只是前世服侍岳筝的时候跟着学了一些。

有了针,就差线了。

钱夫人执意要最好的蚕丝线,价钱不是问题。这是他夫君临终前最后的愿望,只要能做成,出多少钱她都愿意。

丝线粗细合适,但是成本甚高,万一中途绣错了几针,便要重头再绣。寻常绣铺没人愿意接这么费时费力的活。

胡涂也犯起难。海城铺账上,能给梁昭音瞎折腾的钱可不多了。

梁昭音看出胡涂的为难,也没直接答应,只同钱夫人讲,先用一小块纱,现绣一个图案试试。若钱夫人觉得合适,再接这活。只不过,银子要先付。

钱夫人不差这点银子,自然答应下来。

梁昭音用剪子裁了一小块纱回屋,约莫半个时辰又捧着纱出来,其上用白线绣了一只食指盖大小的兔子,虽是小了些,但有嘴有眼有尾巴有耳朵,瞧着活泼生动。

钱夫人甚是满意,这便让随行的丫鬟拿图样和银子来。原是想给五十两全价的,梁昭音却劝胡掌柜收先收十两,够供上用的丝线就行,也叫钱夫人放心。

趁钱夫人同胡涂去账上收银子,梁昭音打量起那张样图,竟是钱老爷生前为夫人画的像,画中年轻貌美的钱夫人倚在廊下小憩,惬意安适。也难怪钱老爷生前这般想将此图成绣。日子久了,这图会发黄折旧,不易保存,但绣画便好些。

这画显然是钱老爷用了心的,工笔细腻,颜色多样,绣起来本就费劲,还偏是在难绣的片云纱上,就算是绣坊上下一起,估摸也要绣上许久。

梁昭音亲自送钱夫人离开时请她莫急。

钱夫人也是个好说话的,只要梁昭音能绣好,多久都不打紧,还道回去后要同其他人讲,海城铺如今有了梁昭音,真是出息了。

梁昭音笑着谢过,回屋做活去了。

她刚来不久,便有了瑶心郡主和钱夫人两位口碑招牌,于她来讲,算是能稍微松口气。若按这个架势,每日来一位买主上门,不论绣品大小,总归能在一月拿出份不错的业绩。

是日三姑娘大婚,自午时起,子午街上便时不时有大户人家的马车驶过。梁昭音在窗边瞧着,正巧瞧见钱家马车。

钱老爷死后,钱夫人掌家。钱家同邢家关系虽算不上多近,但好歹也是南宁绣业的一份子,不去不合适。

此时此刻,邢家三姑爷余长安身着贵气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正闷闷不乐。

扬城铺的黎彪倒了,但扬城铺却没倒。自打邢兰云接管这几日,扬城铺上下有条不紊,又做起工来,仿佛完全没受这事影响。

余长安想借此退婚的美梦落了空。

余家上下却是欢天喜地。余老爷和大太太一早换上了新衣裳,就等着邢家三姑娘进门了。可早等不来,晚等不来,等来的是余长安磨磨蹭蹭,一个时辰都没走到邢家的丢人轶事。

眼见就要误了吉时,余老爷叫家里小厮奔回去,狠狠地拍了一把余长安身下的马屁股。这下马是冲出去了,连同余长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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