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高兴,因此姜北穗还是顺着他的视线低下眼,随即啧啧地明知故问道:“哥的表情怎么那样?我早就过了穿高跟鞋会崴脚的年纪了,过时的说教麻烦适可而止吧。”
“我知道。”金道英倒是答得很快,声音还是清清冽冽的:“要走了?”
盯起那双漂亮的兔子眼。她扬起手中的合同,歪着脑袋笑:“是啊,如哥所见。”
“嗯……之前你和廷祐,我还没来得及说句恭喜。”
“没关系,哥现在已经将心意带到了。”
“中午吃饭了吗?”
起先开始漫不经心地抠弄着挂在手机壳上的串链,姜北穗闻言倏地一滞,随即抬起头重新望向他。不明所以的对话走向,词不达意的迟钝隐喻,金道英用拙劣的假象掩饰着破口中倾泻而出的湍急洪流时,仍旧是不疾不徐的从容。
“吃过了,和朋友去的西餐店,因为估计错了时间还差点没及时来公司。”觉察到金道英反复拨弄刘海的细微动作,她安静了会儿才温吞地答:“本来点了这家的招牌牛排,很期待味道来着,结果拖了一个小时才上菜,害得我都没有兴致了。”
“以前不是说在英国都吃腻了西餐吗?”
“就算这样也是喜欢的,不然为什么非要点呢……再说在等待它上桌的过程里肯定还是满心期待的啊。”姜北穗耸耸肩:“反正我跟我朋友把牛排退掉了,因为我时间真的很赶!哥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去机场了。”
“怎么总是把行程排的那么仓促。”金道英闻言也只是点点头,一如既往地并未出言挽留:“快走吧,别耽误了航班。”
掌心里被她按了又熄的手机终于能被光明正大地举起来查看时间,姜北穗发现慢流速的世界只存在于她臆想之中,其实与他不过是说寥寥几句话的功夫。似乎说出口的话都会变得不合时宜,她轻咳一声,挎着包低头叫起了网约车:“好,我走了。”
虚无地迈出去莫名重如千斤的脚,姜北穗手抖了半天也输不对地址,脑海中有个压抑不住念头愈发嘹亮,连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倒计时都没数到零,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重新转过身。
在几步之遥立着的颀长身影,定在原地不曾挪过半分的,视线直直向她投来的金道英。
走廊里并没什么人,有零星经过的工作人员,铺在耳畔的一层低语絮话成了绵痒的催化剂,姜北穗心底倏地涌上铺天盖地的失重感。在两人之间喧嚣着尘土飞扬的,是些如同碾碎的鎏金浮粉般飘荡在空气里,早不该被提起的经年旧事。
也并非是他们间的第一次分别,她却像浑身被塞满了棉花一般,身子轻飘飘的,血液缓慢流淌着,喉中的简单字句连带着翻涌的情绪被堵个彻底。
再向前一步是重石落地,从前种种,便真的要彻底一笔勾销了。
午后斜阳透过敞开的窗子落在他面颊上,金道英眼尾似是有些红了,笔直清瘦的身形显得尤为落寞,勾起嘴角的神情也并不怎么自在好看。他久久地凝望着她,过了好半晌才涩声开口:“我们抱一下,来告别吧?”
“……”
微风拂过簌簌树影,远处传来几声鸟鸣,窗外是生机盎然的灼夏,走廊里是她青春悄无声息终结的最后篇章。
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姜北穗深吸口气,乱做一团的心绪尚未整理好,酝酿好的推却措辞也成了在嘴边打架的连篇鬼话。她正准备礼貌地后退一步,倏地撞上身后的宽厚肩膀,紧接耳畔她熟悉的清亮嗓音:“怎么啦,我不是给你算过从公司到机场的路程时间嘛……还不出发?”
下意识松了口气儿,姜北穗转过头,是金廷祐立在她身后半步,与她对上视线时还做了个皱皱巴巴的可爱鬼脸。她还未说些什么,金道英倒是先云淡风轻地整理好表情:“一路顺风,我还有事,先走了。”
“道英哥,那我们待会儿练习室见?”
“嗯,记得带水。”
目送着他走远,金廷祐打量着走廊四遭无人,伸手去捏她鼻子:“你还磨蹭?赶紧走吧。”
姜北穗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瘪起嘴将他不安分的手摘下来:“你不问我跟道英哥聊了什么?”
“不问。”他眸底笑意清澈,回答的骄傲而干脆,又转而揉了揉她的脑袋,倒像是凑上来安抚主人情绪的小狗:“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关心我和北穗的事情就好了。”
“那你听好我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能叫身心超负荷,工作上要踏实努力。”姜北穗跟他慢慢并肩走着,认真地细细同他叮嘱起来:“再不会甩开你了,所以平时少惦记我几次,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了。”他也郑重其事地点着脑袋,行至走廊拐角的楼梯间时,忽然朝她张开胳膊:“那你再抱抱……”
她迅速做了个助跑姿势:“来喽!”
在他话音未落时,姜北穗便扑到他怀里用力环紧,出门时精心收拾的发型也在他颈肩蹭的蓬乱。金廷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