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不是美娘将她的女儿害了,可日日相处下来,她就知道美娘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她还冒死救了梅恪。
但她还是想知道,她的亲骨肉,到底在哪儿?
美娘泪流满面,想起绿引,愧疚道:“‘她叫绿引,七岁的时候进宫做侍女,我同她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后来我和亲鞑靼,她一路相陪,后来……后来为了护我……”
美娘哽咽,剩下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毕生心愿便是找到亲生母亲,她为我而死,我便替她尽孝,母亲……”
预想被证实,许氏痛哭出声,绿引,她的女儿叫绿引,她是个失败的母亲,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给女儿取一个,还将女儿弄丢了。
绿引因她而死,许氏终究是怪她的吧?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那个是她。
***
美娘坐在回廊发呆,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她回头一看,江南捧着一个碟子朝她走过来。
“美娘姐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用些吧。”
美娘垂眸看去,碟子里是兔肉。
“你又进山了?”
上次在梅景琛那里闹了笑话,后来才知道,那肉是江南辛苦弄来的,自上次堵堤坝时,她顺手拉了江南一把,江南死心眼儿,便非要报救命之恩,时时处处想着她。
这些日子,百姓能有一碗白米饭吃便不错了,哪里奢望吃上肉,就算进山,也是极难有收获。
这一碟子肉,恐怕是江南在林子里奔走好几日才得到的。
“你一个姑娘家,进山多危险,我不缺这口吃的,以后别去了。”
先不论山林陡峭,或许有猛兽毒虫,单柴桑受灾,好些男人也会进山猎食改善生活,碰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弱质女流,若是起了歹意,可如何是好?
“除了这个……”江南为难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上姐姐的忙。”
顾诗年和秦方好能文,谢千秋能武,便是唐婉也能替美娘记账分配粮食,只有她,只会做些针线活儿。
美娘接过碟子,安慰,“你和余娘子带着绣娘们做月事带,帮了全柴桑的姑娘,每次分发粮食,你都抢着干,江南,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江南,不是为了你的报答。”
“姐姐……”
美娘尝了一块儿,夸道:“很好吃,你也尝尝。”
说着捡了一块儿肉,递到江南嘴边。
江南只得张嘴,吃掉。
美娘笑笑,“这样就对了,肉要大家一起吃才香,你将这些送去给大家都尝尝。”
江南虽有些不舍,还是听美娘的端去给别人。
直到江南离开,美娘才敛了笑容。
“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着摇着折扇的许盛意笑着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下官并非故意偷听,只是饿得很了,闻着肉香,寻到此处。”
他踮起脚尖朝江南离去的方向望了望,抓心挠肝,“昨日带了十来个手下进山,只抓了几只鸟儿,一群废物,不提也罢。不知道现下追上去,可还会分得一块儿?连喝三顿白粥,嘴里淡得都没个味儿。”
自言自语了半天,也不听美娘吱个声儿,许盛意诧异地回头,就对上一双平静的美眸。
许盛意讪讪地收起扇子,昭华公主不像个蠢货,既是个明白人,还波澜不惊,想必早已看出端倪,倒是自个儿多事了。
“公主心情不佳?”其实美娘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从梅景琛那里得知,陆方远被押送回京,扳倒陆家,只怕又难了,他气得睡不着觉。
“你好像并不惊讶本宫的身份。”美娘道。
“惊讶!如何不惊讶!”许盛意失落道:“原本今日被公主美貌所倾倒,想着努努力,或许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哪里知道,转眼你便成了金枝玉叶,可望不可即,下官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才出来透透气。”
美娘哼笑一声,听他鬼话连篇。
“这么说来,你对本宫一见倾心?”
许盛意情真意切道:“再见钟情。”
美娘一步步走向他,许盛意不断后退,直到退至墙角,“公主?”
美娘慢慢靠近他,玉手抚上他的喉结,呵气如兰,“本宫正缺个知心人,不知许大人可愿做本宫的入幕之宾?”
许盛意眯了眯眼,一把伸手握住美娘的手腕。
美娘看着两人的手,笑道:“许大人的手,十指纤纤,甚美。”
“你们在做什么?”
风灯拉长了梅景琛的影子,他神色难看,死死地盯着‘郎情妾意’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