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亭歪坐着,手撑着脸,指尖敲打着眉骨,闲闲道:“我笑皇后娘娘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笑越国公您做着陆家血脉的皇子继承皇位的春秋大梦!”
“孽障!”越国公对这个儿子毫无办法,气得反反复复只会骂这么一句,而陆西亭根本不在意。
皇后被陆西亭刺激,口不择言道:“我为着个男人要死要活正常,你按着个男人亲是失心疯么!”
“什么?!”越国公虎目大睁,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可见陆西亭那双眼猩红如野兽,冷冷地盯着皇后像是要吃人的表情,越国公就知道,皇后说得都是真的。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几个不肖的儿女来气他!
皇后其实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挺怕她这个弟弟,一片静默中,咕哝道:“反正我不许秦方好进宫,秦家的人我一个都不想看见。”
***
美娘要劝秦方好,却只和她商量青云书院重新开张事宜,半点不提李淮舟。
还好,秦方好并不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
这日收到唐阮的来信,信中提到她跟着外祖父母学到很多行商之道,最近有打算走一趟塞外,北地除了被驱逐的鞑靼,还有其他一些小部落,用米粮茶果去换珠宝矿产,走一趟,便是几十倍的获利。
美娘给她回信要她注意安全,并叮嘱了其他事宜。
唐阮管理青云书院是最合适不过的,然而,美娘发现了她经商的天赋,打算尽其所长,况且,她早知梅景琛收拢土地的想法,也得早早为自己打算,青云书院,以及谢千秋养的女兵处处都需要银子,没了封地,就算她是公主也捉襟见肘。
“公主,秦府的七公子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怎么回事?”秦方好蹭地站起来,一脸担忧问阿芙,“小七如何会受伤?”
阿芙摇摇头,朝秦方好行了一礼才道:“奴婢不知,今日路过宣直门时瞧见了,并不清楚其中内幕,但陆国舅也在场,或许他清楚。”
提起‘陆国舅’,就不免要想到陆皇后,秦方好怔了怔。
“公主,我要回府一趟。”
美娘点点头,吩咐,“赶紧给姑娘备车。”
又同秦方好道:“有任何需要只管来找我。”
秦方好点点头,匆匆忙忙去了。
“究竟怎么回事儿?”她可不信阿芙那套说辞。
阿芙道:“秦七公子打马经过,被一支暗箭射中,幸好他机敏躲了一下,否则,现在秦姑娘回去,只能替他收尸了。”
“陆西亭做的?”
“是,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
“疯子这名头给他,倒也合适。”美娘微微一笑,陆西亭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她猜到会动手,没想到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越国公那老东西只怕要气炸了。
“那秦姑娘那里?”
“计划不变。”美娘道。
阿芙有些犹豫,“是药三分毒,万一……”
“嗯?”美娘看着于心不忍的阿芙,“只要救治及时,没有大碍,阿芙,我答应了皇兄,让他抱得美人归,你总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吧?”
阿芙扑通跪下,“奴婢不敢。”
从伺候公主到现在,阿芙越来越瞧不懂了,在柴桑那个心存善意的公主好像突然消失了,叫她有几分胆寒。
美娘弯身摸摸她的头,温柔道:“阿芙,你要是做不来,就换给别人做,我的人,只能跟我一条心,懂么?”
阿芙连忙发誓,“奴婢对公主忠心耿耿,只要是公主的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奴婢都无怨言。”
“傻姑娘。”美娘将她拉起来,“我怎会舍得让你做这些呢?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许盛意头都焦麻了,陆西亭一口咬定是误伤,越国公和左佥都御史在他这里争吵不休,陆西亭竟还朝他眨眼,手指点了点嘴唇,提醒着他上次发生的惊悚之事。
依许盛意的主意,应当将陆西亭关起来,十大酷刑来回伺候,看他还嚣张。
然而,这时公报私仇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这一桩案子,最后还是呈到了李淮舟面前,早朝也不得安生,几派势力吵得口干舌燥。
李淮舟最终将陆西亭革职,并打了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后心下不满,还没去找李淮舟撒气,李淮舟倒先找上门来,申饬她不懂得约束家眷,竟做出害人性命之事。
皇后大受打击,这是李淮舟第二次对她发脾气,两次都是为了秦方好!昭华和秦书砚不过是个挡箭牌!
他就这么爱秦方好吗?那她呢?
曾经陆西亭做过更肆意妄为的事,他不也包容了吗?
父亲说得对,男人的真心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