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姑娘,不知怎的也都不敢出声了。
那猥琐男一开始就是专挑那些刚出社会的拿捏。
她们没权没势,也没经验,受了胁迫,下意识还是忍气吞声。有的不想把事情闹大被指指点点,有的不想得罪领导丢工作,有的被钱摆平。好不容易攒点勇气,被压一压,又迫于无奈灭了。
时闻也不强求。
出了社会就是这样,各有各的难处,立场不同,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她到底有脾气,从小被时鹤林捧着宠着长大,后来几年受的波折吃的苦,也没能彻底磨平她性格里那种锋利。
新闻社内部不严肃处理,她就自行梳理证据包装热点,回头将事情捅到了网上。
归根结底是吃这碗饭的,知道怎么让声量最大化。她模样生得出众,去年在水灾前线出镜,小火过一把。加上近年职场女性议题备受关注,花点钱拜托各个领域的大V把流量这么一滚,隔天就被高层请去谈话喝茶。
一层层关系协调下去,一个个条件叠加过来。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凭空给她泼业务方面的脏水。时闻压力不小,咬牙硬撑,就赌一口气,不肯删文改口。
得到的结果,是一次公开道歉,以及对副总编的调职处分。
说实话,这已经是相当理想化的结果了,但还是显得不痛不痒。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等避过了这阵风头,那个副总编分分钟都能找借口调回去。
而时闻需要为此付出离职的代价。
毕竟枪打出头鸟,她这么强硬地闹了一出,被高层和人事指责不顾新闻社形象,很难继续在那个环境待下去。
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看眼色。
就是接下来换工作有点麻烦。
安城新闻圈子小,官方党媒她没资格进,其余的高不成低不就,递过来的机会她没意愿,少数有意愿的又直言对她不懂转圜的作风敬谢不敏。
就这么闲闲散散歇到了三月,时闻都跟余嘉嘉开玩笑说要不随大流一步到位,接个外企offer当个品牌公关去算了。反正当初进这行也是稀里糊涂,对新闻事业也谈不上什么理想抱负。
结果学生时代相熟的师姐顾宁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易觉升了财经主编,问她歇够了没,歇够了就麻溜过去她手底下干活,随时启程随时给报销机票。
这是难得的机会。
易觉隶属于云城报业集团,是一家综合性互联网资讯平台,主打时政、财经和民生内容。作为国内顶级新媒体,比时闻前东家高一个档次,从某种新闻性角度而言,不输官媒党媒。
但时闻还是犹豫。
她不确定现在是否回云城的时机,也不想离余嘉嘉和余淮南太远。
最后事情的转机,落在余嘉嘉身上。
这个一连扑了两部作品的倒霉漫画家,突然转了运,被挖了,签了个更有钱的文娱平台。
前作连载血扑,接下来这部玄幻新作,对于她能否在新平台立足至关重要。编辑苦口婆心劝她搬到云城总部附近去,便于双方线下沟通,有问题随时调整。
两人一合计,算了,那就这样吧。
搬就搬,一个人不敢回,三个人还不敢回么。
钱左右够用,要是住得不顺心,随时都能换个地方生活。
就这么被各种因素推搡着,两眼一闭回了云城。
时闻在易觉新闻进的是财经部,主要负责产业经济方向。比起专门盯数据的大金融记者和宏观记者,外出跑采访会勤快些。
这天约了一家共享出行平台的市场总监做专访,时闻开车去社里接了摄像小哥,顺便打了个外勤卡,掉头往高新区开。
跟她搭档的摄像小哥叫黄天觉,刚毕业没多久。生得又高又嶙峋,拥有投币孔般的迷离双眼,以及坐在那儿就想让人给他喂饭吃的土狗气质,同事们都亲切地叫他小黄。
小黄把器材包放后座,换到驾驶位,边对着风口吹边感慨:“为什么我出身寒门,还会有中暑的感觉?”
时闻翻开笔记本连热点,头也不抬给出建议,“打开手机看看你的股票基金,绿一下就凉快了。”
小黄把奶黄包掏出来三两口啃完,含泪道:“记者这工资,再炒炒股,连租房的钱都快付不起了,我还想攒钱给女朋友买个包呢。”
时闻每日一劝:“赶紧收手吧兄弟,一两千也是钱,以你现阶段的资产情况,不投资就是最高回报率的投资。”
小黄被打击得闷闷不乐,心中割舍不掉身为财经记者对于股市的朴素热爱,又难免想多寻条出路。
“姐你要是什么时候改行去当时尚博主、颜值主播之类的,记得带带我。以你这条件,随便包装一下准能红。到时雇我给你当摄像,物廉价美,保证一帧一帧用心给你P得美美哒。”
“拉倒吧,没那命,对着镜头久了就犯怵。你还是寄希望于大A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