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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午后飘着细雨,天色倒不灰,估计很快就会放晴。

时闻走天桥过马路。

对街是个创意文化小区,由上世纪居民楼改建而成,楼上住人,楼下是窄窄店铺,转角拐弯都可能遇上有趣的原创设计小店。

原本要光顾的那家连锁品牌人太多。她没等,顺着巷子走,打算随便找间清闲点的。

反正这处咖啡店扎堆开,不愁买不着。

往深走不多时,突然听见嘈杂引擎。

一辆型号常见的厢式小货车,缓缓滑到她身边,约莫是给附近店铺送货的。

巷子路窄,不分车道和人行道,时闻主动避让位置。

没成想,这小货车偏偏更往她的方向轧。

什么情况这是,时闻拿着手机莫名其妙,刚想回头看是哪个离谱的司机大哥。

结果身后猛地窜出一道黑影,她顷刻间被勒住脖颈,捂住口鼻向后拖。

——绑架!?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时闻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狂按起手机侧键,试图发送定位紧急报警。

时鹤林初初发迹的那几年,锋芒太盛,背景又不够雄厚,财富被许多不法之徒觊觎过。时闻作为他的女儿,从小被迫接受诸多此方面的教育。这也是她第一时间能够反应过来的原因。

但很可惜,下一秒,她的手机就被摔落在地。

捂她口鼻的手帕上,不知沾了什么成分不明的刺鼻药剂。

胃部急遽涌上一股呕吐感。四肢像枯枝般酸软下来。再怎么凭借意志力也无法抵抗,只能被暴力拖曳进小货车的后车厢。

门“砰——”一声锁上。

沉重的黑暗向她袭来。

随身的包和手机很快被匪徒丢弃。自动报警信息不知有没有及时发出去。如果有,当地警局和霍决都会收到。不过就算成功发出去,他们也已经不在原地了。

车开始移动。

时闻眼睛被蒙着,口被堵住,意识因药物而涣散,无法集中精神。

她拼命想要记住行车路线,转向的声响,停顿的时长。但没有办法。只隐约感觉路程持续了很久。到后来,车辆底盘不稳定,时常发生颠簸。也有可能是因为路面崎岖而带来的颠簸。

他们还在市区吗?

她问,又否定,不,市区不会有这么烂的路。

亚港大学位于市辖区边缘。往北是CBD,往东是离岛,往南是临海工业区。他们究竟去往了哪一个方向?

她能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在盯着她。应该是刚才直接袭击她的那个人。那么再加上司机,匪徒共有两个?还是更多?

她没法咬住舌尖,只能用力掐住手心,以痛楚抵挡药效,不让自己昏昏沉沉,往更深的黑暗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下,厢门被拉开。

她被半推半拖地弄了下来。

外面空气很潮,或者说是腥,充满一股强烈的泥土与腐烂垃圾味儿。

好安静。

没有人声的静,只有环境发出的白噪音。

她被扛上了楼,膝盖磕到边角,擦破一片淤青。

划得出血痕的墙,太过粗糙的质地,是最基础的水泥,没有打腻子?

随后耳边涌入近在咫尺的浪。

是海?

遮眼的布突然被摘下,时闻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入目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然后是一对粗糙的手,以及一张丢进人群中即刻淹没的面孔。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高身量,大块头。唯一可供辨认的,是下巴短而浓密的灰白络腮胡。

男人的神情非常平静,将歪倒的时闻靠墙扶正,没有多碰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亢奋或愤怒的倾向。只是摸出一台旧手机,对着她的脸拍了一张照片,就起身暂时离开了。

时闻心如擂鼓。

她强迫自己冷静,深呼吸,冷静,同时难掩惊惶地扫视四周。

这是一栋烂尾楼。

到处都是尘,飞着的,落下的,积得很厚。承重墙之间几乎没有阻隔,视野开阔得一览无遗,像是工厂或仓库的布局。窗口朝向无人的海平面,楼层不高,有树叶从缝隙里伸进来。

他们在哪里?可能在哪里?

时闻心惊胆战地猜。

这么近的海,这么颠簸的路,还有这么清晰的鸣笛……

是了,鸣笛,她能听见货轮离港的鸣笛声!

是港口!

是临海工业区不会错!

时闻心率快得异乎寻常,庆幸一瞬,又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猜到了地点又如何?

她失去了通讯工具,手脚被捆,几乎没有任何自救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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