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一座九龙团绣的金色屏风。
六位老王爷斜对众人坐于两侧,其下依照身份,分别坐着张家大公子与穆家公子,剩下的少年举子们皆正色跪坐在安排好的桌案之后,不敢抬首。
安汀与两名侍女步入殿内,韩越在后与两名侍女一起行跪拜礼。
“长姐若是再不来,朕可要吩咐人开宴了。”少帝似是打趣。
“陛下苦心安排,我怎可辜负圣恩。”
少帝早已习惯了她的无礼,勾了一下唇角。
崔常侍忙迎上前,请公主殿下入席。
安汀却是微微转头,看了手捧碧玉酒器的流云一眼。
她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少帝打断,“长姐已是来迟,还是先坐下来,朕亲点了一场舞乐,邀诸君同赏,长姐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安汀并未反驳,她走向前排唯一空着的位置,端坐下去,即便看到了身侧抬手施礼的穆寒,依旧不动声色。
清露为公主解下了披风,跪坐在后。而流云将手中酒器摆在了桌案之上,退后三步站定。
韩越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盏酒,如今才方方稳住心神,忙按照之前的安排退至一侧殿角,待舞乐之时再行退下。
“韩大人,”韩越心绪不宁,忽闻有人唤他。
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内监,“陛下感念大人不辞辛苦,促成今日之事,请韩大人入席,坐在张大人身侧便可。”
韩越惊然抬头望去,崔常侍立于陛下身侧,与他对视点了头。
一众彩衣飞扬的舞女脚步轻盈鱼贯而入。
韩越只得远远谢了恩,继而悄然坐在了张溯身侧。
对方微然一惊,但只是与他颔首示意,似乎并不相识。
韩越知道他乃是避嫌,便也故作不识,还礼之后便看着殿中舞女衣袂纷飞。
可这个座位,正好与长公主身后的清露四目相对,韩越如坐针毡。
而身旁的张溯,韩越悄然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在看着那些舞女,但事实上眼神一直停留在公主殿下的身上,韩越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不多时,韩越突然留意到崔常侍悄然匆匆走向了偏殿,又匆匆返回。他故作不经意看向上位,崔常侍在少帝耳侧低语了几句,少帝突然便皱紧了眉头,然后微微摇了头。
崔常侍了然,站直了身体,向殿内一角候旨的小内监摇了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韩越无从知晓,如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
一曲舞罢。
殿中彩衣少女纷纷退去。
唯有袅袅琴音回荡在雕梁画栋之间,令人暗中沉醉。
少帝举起了金盏,“如此良辰,当与诸君共饮!”
众人谢恩,齐齐饮尽。
“今日在此设宴,齐聚我大昭朝少年英才,朕希望能与诸位王叔一起,从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之中,为公主殿下挑选良配,促成一段锦绣姻缘。诸位王叔皆已看过手中名册,不知意下如何?”
少帝亲政之后,几位王爷早已手无实权,安养府中,今日突受此重托,一时都没了言语。
韩越察觉到张溯突然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而穆家公子座位离公主最近,却一如既往神情清冷。
莫非他真的无意求娶?
韩越琢磨不透,不敢轻下结论。
可若是穆寒无意,在场最为合适之人,莫过于张溯。
陛下他,会同意公主嫁于张家长子吗?
韩越在心中飞快盘算其中的利害,护国公府张家嫡女已然位居后位,若长公主殿下嫁与张溯,那么张氏一族日后势必会压过太后母族严氏。那么太后会乐见其成吗?当然不会。所以此后,张氏一族必然会与严家一党水火不容不死不休,这又会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局面吗?自然也不是。
所以,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在此时逼急了严家,而长公主,无论嫁于何人,都不可能嫁于张溯。
张溯才智过人,又岂会不知其中隐秘,但他仍选择了孤注一掷,飞蛾扑火。
韩越的视线又落在了那个碧玉酒壶之上。
而他走神之时,六位王爷为首的瑞王先行开了口。
“既是为公主择婿,依照祖宗的规矩,该是由宗祠先行拟定驸马人选,考量其相貌才学,行为品德,再由太史令推算其生辰命数是否与公主相配,继而才可呈报陛下太后,告裱太庙,终昭告天下。如此方为……”瑞王看似循规蹈矩,将祖宗家法一一道来,实则皆为虚词。
他们心知肚明,今日之事,他们只是做个见证。
“祖宗家法朕无一刻不牢记在心,王叔不必多言提醒,”少帝打断了他,“只是诸位王叔皆知,长姐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少年之时便征战西漠,立下不世之功,天下人自是少有儿郎堪与她相配。所以朕才请来了你们面前这些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