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身被姬炀攥在掌心,完全失去了挣动的可能。
李神光觉得她像案板上的鱼,喘不过气来了。
“擦擦脸罢,总自己搞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姬炀握住她的腰身一松,半含着笑揶揄人,“知道朕待你宽和,不知道还以为朕把你怎么着了。”
“你同朕生气,是不是自个也吃气了?”
姬炀低下头用干帕给她擦擦脸,李神光低头不语,被他声中那丝诡异的疼宠味给弄得鼻一酸,华灯之下,这个身穿明黄兖服的男人虽然低着脸,但李神光只需一瞥,就能撞进他如海般深邃的双眼,他太危险了,可是又那么吸引人靠近。
“它是不是也会跟着你吃气?”姬炀的薄唇微抿,近到快要贴近李神光的脸,他眼里的暗沉和晦涩浓郁,暴戾和温淡的欲念几乎若隐若现,将李神光紧紧拢在臂弯之间。
李神光快要喘不过气,眼泪不是自己能控制住了,不断的往下掉,“圣上喜欢她吗?”
姬炀紧紧将她拢在臂弯间,将她的惊惶给去掉,低声说道:“在朕这里,不是母凭子贵,而子凭母贵,只要是你的,朕都喜欢。朕是不是说过了,不要再哭了?”
他的手指修长纤细,还有些早年征战时的茧子,刮在她脸上是让人难以忽略。
李神光忍着哽咽,说道,“圣上,那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会不喜欢她吗?”她的声音沙哑细弱,既难过又可怜,可神情却那么倔犟。
姬炀神色微暗,他轻声说:“傻姑娘,你这么懂事,能做错什么事?那如果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李神光仰起脖颈,他又从暴戾晦暗的一面变回温和的天子,神色温淡,五官端正晦暗,“圣上,是万岁,也会做错事吗?”
李神光话一说,她就听到一声轻笑。
姬炀蹭了蹭她,说道,“其实我都看见了,你为宝宝做的东西,我其实都看到了,但你似乎很怕我看到,我也没跟你说,神光,是我的错,让你害怕了,不知道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朕希望拥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小棉袄。”
是吗?李神光听到他说小棉袄,心渐渐的松了下来。
“圣上也喜欢女儿吗?”李神光这会儿没那么紧绷了。
姬炀的声音是轻柔的,指节也是纤丽有力的,李神光见过他任何温和的一面,没有见过他狠起来的一面,所以她觉得待她的天子是一个温和的君主,那一点不虞终于烟消云散了。
他轻声说:“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明黄兖服郑重,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精美繁华的纹路绣纹游走在兖服之中,除去兖服的姬炀却是清贵威仪,像是最后一朵乌云前的黎光,黑夜退去的第一缕黎光。
然而他的眼底晦暗和温和并存,若深看,会发现晦暗压制着温和多些。
李神光也想到了对姬炀的第一印象,却不是在李烛带她去敬拜的时候,那个时候李烛因作了那首故念鲁国的诗,又在李烛生日宴上,天子驾临,身为李烛妻子的李神光看到了众人迎着来的冷漠英俊男子,那时小昌跟她说的时候,她才知,原来这位就是拥有三头六臂和第三只眼的传说中的圣皇呀。
像王小妹第一次见天子的反应,李神光也在想,他看起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在那天的候府她险些摔倒,是他扶她起来,那时也是明黄兖服,她先是看到他的裙角,再上移才是看到他的目,那次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跟李烛去拜见他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敢抬,自然也没有看见他的脸,他是一个不同于李烛的男人,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眼睛红红的,难道是因为夏国的天气太容易上火了?那时的李神光是这样想的,这么天子也没有计较她的过失,李神光是没有想过那天的几个时辰内自己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圣上,我知道错了,还请圣上责罚。”
李神光近来本来就不想让他满意,顺势从他怀里下来,心里反而安定了不少,好歹天子还愿意听她讲一讲现在听他说完了,应该能放她回去自己待着,比现在拉着她坐在他腿上表衷情的要好,她只想自己找个地方待一待。
他问:“你错在哪里了?”
李神光喉咙里的话像是被堵住了。
“算了,一看就知道不知错在那?罢了朕宠出来的,自己受着,和你生气,我不知道还要少活多少年。”姬炀说,“你今日也累了,回去记得将今日的安胎药喝了,喝过了便好生休息罢。神光今日动泪了,往后要少泪多笑,朕喜欢你笑。”
世间任何一味药,只要带上药字,不论多甘,回味过来都是苦的,即便姬炀叫卢正在里面多加了蜜浆佐味,李神光也还是不喜欢吃药,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李神光想,自己会习惯那个味道的。
李神光轻轻抿起抹笑,清甜,笑靥如花,算是回应敷衍了。
姬炀没跟她计较。
……
她静静地端着这碗药汤,小口小口浅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