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三?”
“差不多。”
此时夏煜桉眼前看见的伤疤泛白,不知道这个烫伤是一次,还是反反复复好了又有,层层叠叠堆在一块儿。
“你不知道躲吗?”她把手收回,哑声道。
江浔野把衣服重新整理好,份佛什么哽住喉头,最后却只道:“没想过。”
“可你躲了我七年。”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下,“凭什么?”
“你是她的儿子,不是什么物品,你有血有肉,你会疼,可没人疼你。”
夏煜桉牙关咬得极紧,指甲陷进掌心,冷静道:“除了她你再也没有亲人了,可她还是狠心把你一个人抛下,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你高三压力最大的时候离开,为什么要你一人收拾烂摊子。”
冷风往身上吹,隔着几层衣物,还是落在伤疤上,宛如刀割。
夏煜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好像总是没法过去这个坎。
自私点来说,如果没有这些事,可能她就不会和他一别七年。
“桉桉,我不疼,真的。”江浔野低眸看她,“无论怎样,我不能怪她。”
“就因为她是你妈?”
这和性别没有关系。
父母有好有坏,这关乎责任问题。
“去周家以后,黎宛对所有事情都可以百依百顺,可唯一执着的,是我的名字,江浔野这三个字是她取的,她翻汉语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取出来的。”
“她后来忘了我的草原名,忘了她草原上曾经深爱过的丈夫,忘了她的儿子。”江浔野顿了顿,沉声,“只记得还有个打火机。”
她把自己的爱人忘了,把自己的孩子忘了,只记得那个自己翻遍字典取的汉族名,甚至连自己的本名都记不起来。
只记得曾经有个人拿打火机,要她许下心愿,是很重要的人,却记不起是谁,什么模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果,纠缠她日日夜夜。
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她受的苦已经够多,大抵遗忘便是惩罚。
浔野。
寻野。
不仅仅是夏煜桉在寻野。
野,是草原人的家,是自由的象征。
黎宛想回家。
它是从她并不察觉的潜意识里酿造出来,力图挣脱京城的藩篱枷锁,回归自然的欲望。那是永远刻在草原人骨血里的东西。
草原是他们的家。
黎宛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想江浔野也被困在那儿。
或许她也没想选在他逼近高考的那段时间,可她实在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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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搬迁的头一天,准备好马车,把家具收拾停当便开始拆卸蒙古包。
外头天冷,江浔野在空地先堆起火来。
阿茹娜早早地便整理好物品,夏煜桉一出来就被缠着一起做游戏,于是便只留江浔野一人忙活。
见夏煜桉念念不舍,阿茹娜说:“哈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拆蒙古包这事儿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就跟拆积木似的,姐姐你别担心。”
夏煜桉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笑着夸奖:“娜娜汉语进步很多诶,都知道用成语了。”
距离夏煜桉几米远的地方,江浔野独自拆卸蒙古包。
与搭盖正好相反,拆的时候,首先要把顶毡取下来,抖落上面的尘土,放在包北较远的地方、再从顶棚开始拆卸。
从西边开始卸哈那,最后把门框取下。
江浔野把箱柜、哈那、乌尼捆成长方形状,上面再放上木门和毡门,将毡包等装捆到马车上驮运。
趁他拆蒙古包的间隙,伊吉煮了热茶。其实搬家的时候邻里要来帮忙,把热茶、奶酪、饼子拿到蒙古包的原址上,为他们送行。
曾经这片的邻居有很多,是江浔野的亲人,但如今方圆几里就只有伊吉和江浔野住的这两个蒙古包。
阿茹娜把自己的马牵来,帮伊吉一起把空地清理干净,将刚才点起的火堆熄灭,扑灭火种,在上面用力踩几脚才肯罢休。
看着就像宣泄情绪。
是学习压力大吗?
夏煜桉眸中有疑惑,江浔野解释道:“阿茹娜不喜欢火。当年她的妈妈就是因为堆火堆没把火种扑干净,火灾去世的。”
她点点头,接着像是随口一问:“那你喜欢火么?”
是火将他唯一的亲人燃烧成灰烬聚于冰冷骨灰盒,也是火落得他一身伤痕。
江浔野静静地看着夏煜桉,发丝被风吹得胡乱黏在脸上,他抬手替她整理,吐出的白雾带着热意,落在她的眉间。
他的语气故作轻松:“就算不喜欢,可还是得依靠它生存,不然哪天我就冻死在这了。”
“那你以后离火稍微远点。”夏煜桉想了想,“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