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一厅的格局,被林静安收拾得干净整齐,只是屋子挑高较低,周北逸的个子站在里面,显得屋子更小了。
他带着一种抓奸的心情,在那里打量着一切,林静安却立在进门处,靠着墙,没说话,只认真看着地面。
周北逸一早知道,林静安就是一颗野草,在哪里都能活得有模有样,这个屋子里的摆设,和那面塞满墙的书柜,落在他的眼里,都能延伸出她生活的模样。
她总有办法,在每一个地方过着一样的日子。
一时间,他有些心情复杂,既希望她过得不太差,可真正看到她悠闲地在这个小地方恬静地生活,他又觉得自己和那些过去的日子在她心里毫无存在感。
目光扫到门口那一束淡粉色的花和满桌吃到一半的菜肴,周北逸觉得格外扎眼,透过那些残羹剩菜,他心里的嫉妒开始积蓄,逐渐变成脑海中的愠怒。
“你喝酒了?”林静安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味。
周北逸并不理这一句,转身看门边的林静安,话里的讽刺只怕她听不出来似的:“我竟不知道,你这样爱做菜。”
“嗯。”林静安抬了眸子,破罐破摔地道:“要尝尝吗?”
周北逸被气到,他憋着一口气,心里堵得慌:“你倒是好客,只是,我一向不爱吃剩菜,旧的东西也一向不喜欢。”
林静安知道,那个旧的东西指自己,她垂下眸子,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心里,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感。
“那样,便最好。”她赌气似的道。
她总有办法,云淡风轻地把他激怒,可周北逸又怕他的云淡风轻,此刻听到她话里的一丝生气,他反倒高兴起来。
他走进了两步,看着她,目光灼灼,才注意到靠着墙的她着一身家常的服饰,可越是家常,越意味着她和她的座上宾亲密的关系。
“不是要找有钱人?怎么,没找到?”周北逸居高临下,睨着那张瞬间惨白的小脸,有一种复杂的快感:“还是说,那就是你下一个物色的对象?”
林静安睫毛微颤,想起了五年前。
那个夏天,他在天台上请求一般地说:“林静安,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的,我不是一个傻子,我有感觉的,你如果发生了什么就告诉我,只是不要说分开,好不好。”
他一向如阳光般明亮鲜活的一张脸,在那个夜晚卑微而挫败。
而她却冰冷的说:“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只是你很执着,我也好奇,但是,我试过,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他笑了笑,又止住笑容,不可置信:“你说,你是在试试?所以,你对我,只是试一试吗?”
“很残忍,但是,我想那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我有我的选择。”林静安近乎残忍地逼着自己平静的说完。
她还记得,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没有愤怒,似毫无预备时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只是呆了一般地看着她,像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不记得说完那些话,她是怎么走下楼梯,留他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呆了多久。
只是记得,过了好久,都回到了寝室,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发着抖,在那个七月仲夏,觉得浑身遇了一场雪似的冰冷。
而今天,时隔五年。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带着过去的怒意。
生气,也是一种和过去纠缠的表现,林静安的心里开始不平静。
“也许呢,有钱人也不好骗。”林静安并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口接了他的话。
这笑容落在周北逸脸上,便是默认,他觉得自己也是可笑的很,为了个这样的人,竟还迈出了这重蹈覆辙的一步。
“行!那就说说,你都骗了几个。”周北逸冷笑了一声。
“不记得了,也就几个吧。两个?或者是三个?”林静安索性坐在了门口的换鞋凳上,懒散地抬头看周北逸,背着光,他脸上的神色总是看不清,她便垂下头,声音淡淡:“你想听么?可我得想一想——”
“林静安!”周北逸恼怒地打断她,“是我喝了酒,还是你?”
“不想听了?”林静安面无表情地道,“我清醒得很,倒是你,总是弄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是啊,周北逸,如果你够清醒,够明智。
那么,你就该知道,来找我,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五年前那些不适配的东西,现在有了时间的加持只会更深。
林静安从小便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明知道一条路是不通的,即使路上的风景再好看,也不要留恋,不然,便会迷失了归途。
她很明白,自己的归路在哪里,也很明白,周北逸不应该和自己同路。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如冬夜里的海水一样刺骨地扎进周北逸的心里:“你一早知道的,我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