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公，掌门师兄请您去孔堂一趟。”
张良准备点穴的手放了下来，给绮凌掖掖被角：“好的，这就来。”
从听竹轩走到孔堂至少需要一顿饭的功夫，张良正好用来思考以何种方式请二师兄不着痕迹地来他的居所为绮凌医病。更难的是如何劝说二师兄不让大师兄知道他私藏女子在自己屋内。
儒家提倡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有子清等女弟子的存在，依然有饭不同食，衣不同式，住不同屋，身不相触的规矩。二师兄虽可以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可若是那个守礼严苛的大师兄知道了，怕是……
孔堂将至，张良却发现那名弟子还跟在身后，不由慢下脚步：“你也去孔堂？”
“三师公，弟子去孔堂前的六艺馆。”
“都快要哺(bǔ)食了，你倒是勤奋。”
“子曰“温故而知新。”明日大师公还要抽查，子益不敢怠慢。”
“子益？你是二师兄门下子清的弟子？”
“回三师公，是的。”
“有你这般的好学的儒生，子清必定很欣慰。”
“三师公说笑了。”
看他回答毕恭毕敬，张良不经意问道：“师兄可告知你为何来找良？”
子益施手礼：“回三师公，大师公并未向弟子交代其他。”
又闲聊了几句，到了孔堂，子清便拜别张良，朝六艺馆走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张良笑着摇摇头“倒是个好苗子。”
整了整衣冠，稳了稳心神，张良进入孔堂。
儒家讲礼明等级，小圣贤庄布局亦受此影响。整体结构对称严谨又嵌着儒雅华丽。前院以六艺馆和孔堂为中心建筑物，四周有序分布着如闻道书院，信雅苑等读书会客的场所。
后院以信义湖为界，东西分居。由于儒家先祖希望儒家子弟皆可住在推窗便是海的地方，倒是少了一丝规矩，多了些人情味。这也使得后院并不以中为贵，反是边角处清净受人追捧。例如宗师荀子，掌门伏念，二当家颜路便住在靠东边的角落。张良反是住在西边的角落。
六艺馆为单檐歇山顶，用于考核弟子六艺；孔堂为重檐歇山顶，用于几位当家谈论重大事务。平常莫说洒扫弟子，他这个三当家都没怎么踏足过。大师兄此刻把他叫过来不知是福是祸。
入了孔堂，张良发现不仅自己，二师兄也被叫来，正与大师兄讨论着什么，气氛倒是和谐。
简单行了个礼，张良开门见山：“大师兄，二师兄，不知唤良来有何事情？”
伏念停了讨论，指了指下方的坐席“子房来了，坐。”
待三人皆已入座，伏念继续说道：“此次唤你们二人前来是为了释奠礼的准备。我方才与子路聊过了，乐舞方面已是妥当，关于供品与司礼子房准备的如何？”
张良虽观伏念脸色略有不善，依旧神色如常开口道：“师兄放心，子房早已安排妥当。”
伏念微微眯眼：“哦？说来听听。”
“礼仪之人定的是子清，供品会在祭祀开始前几日丁掌柜送上来。”
伏念转向颜路：“子路你去把子清叫来我问问具体情况。”
马上就要入夜，张良不由劝道：“师兄天色已晚子清过来怕不知什么时候了，不若。”
伏念不怒自威：“你到底有没有弄？”
“……”
眼看伏念识破张良的小伎俩又要训诫师弟，颜路尝试从中打圆场：“师兄子房刚远游归来，想必…”
“你不用替他求情。每次就是因为你心软才会助长他的气焰。”上位者的压迫感朝张良袭来：“好啊不仅对掌门谎言相向还忘了先祖，我看你是远游到都不记得自己是小圣贤庄的三当家了吧！每次刚一回庄没过多久便又出门在外，将你的课全交予子路打理，仿佛外面有了人一般。若不是齐鲁三杰盛名在外我都快忘了还有个三师弟。”
喝口茶润润嗓子，伏念继续说道：“先祖孔夫子四处游历是为传播儒家思想，你呢？一没见收回来弟子，二没见你对儒家教义有更深刻的理解。反倒是与那些游侠义士走的颇近，不知存着什么心思。你是三当家，将来若是我与子路不在了，你便是儒家的大当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不知吗？没有一点三当家的样子。”
张良不由反驳道：“大师兄，子房自是。”
颜路难得抢了张良的话茬：“师兄方才可是与子路说要，好言好语，稍加提醒子房释奠礼的事宜，不深究的。”
……
“还说子房舟车不易仍然带了许多礼品回来，特意叮嘱无繇倘若师兄发了脾气要拉住师兄。”
……
张良忍不住扑哧一声，连忙低下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伏念偏过头瞪了颜路一眼，看到张良偷笑不敢言的样子终是轻轻一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