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1 / 2)

间谍之事本是为了搪塞随意提起,张良并没有期待绮凌给出任何承诺。此刻听到她闷声闷语的惊喜回应,张良便意欲借此与她再拉近拉近关系:“如此多谢了。对了,良想问一下阿凌姑娘方才哭时在默念些什么?”

被窝里的绮凌今晚已经被张良接踵而来意料外的动作言语放弃了思考:“你,呵呵,你怎么?”

“阿凌姑娘的衣襟当时微有震动,想必是说话所至,良也听到几个气音。”

张良你去当侦探吧!秦朝的福尔摩斯正好还有个懂《易经》的华生。绮凌本着礼仪涵养无奈坐起身回答:“流血不流泪,许静不许慌,知度明进退,悲悯承大义。凌的家训。”

张良听头几个字只是唏嘘绮凌家规太过严苛,但越往后听他越震撼,尤其是“悲悯承大义”五个字,令他回想起幼时自己读《大学》时祖父的教诲。仿佛惊雷过后的春雨,张良不自觉地低笑出来。

他现在有些相信家姐说过的命中注定了。

本想继续,奈何时间太晚,一想到卫庄兄还在等着他,张良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样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不在乎一时。于是向绮凌道了声晚安,张良回屋披上夜行衣出了门。

很久很久以后,每当张良回想起这个夜晚,总会嘲笑他自己的“天真”。若是那晚能停下脚步或从未岔开话题,若是他早早表明一切,他们是不是以后就会少走些弯路。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流沙。这个原以韩非为中心创建,曾经以铲除“夜幕”为己任,号称七国的天下我要九十九的组织,在张良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彼时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拉下了一个又一个高高在上看似不可逾越的权臣贼子,野心勃勃地规划宏伟蓝图。韩非玩世不恭,大智若愚,重情重义;卫庄少年老成,文武双全,神秘莫测;还有紫女艳压群芳,柔中带刚,气质如兰。他们都对年少的张良影响深远,让张良无比憧憬流沙口中的未来。

可美梦总会因现实的残酷苍白易碎,流沙在韩非这个掌舵人死后变成“聚散流沙,生死无踪”,张良亦是戚戚着“逝者如斯夫”淡出流沙。倘使没有博浪沙刺秦,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在联系流沙。

到了约好的郊外小屋,张良隔门对暗号,三长一短,听到回应,方才进去。

“没想到堂堂小圣贤庄三当家也不守时,不知是被哪位美娇娘绊住了脚步?莫不是苏昱说的奇装异服的怪姑娘?”黑暗中女子的调笑声带着一丝魅惑,平常男人听去早已酥了身子。

张良回身关好门:“红莲公主说笑了,良只是被荀夫子叫去手谈不敢让其败兴而归。”

女子从黑暗中现身,冷哼一声:“这里没有什么红莲公主,只有流沙的赤练。”

赤练,原韩国公主,封号红莲。现是流沙四大天王之一,蛇形束发佩以金色发饰,发带,琥珀色的瞳孔无不暗示着她与蛇为伍的信号。一身赤红色的长裙尽显曼妙身材,腰间的软剑却在性感透露着危险。

摸摸绕在颈间的“小绿”,赤练漫不经心地开口:“麟儿传来消息,陈尧不是罗网中人,具体归属谁还要再查。”

张良回忆起那日的种种:“良也推测到陈尧不是罗网的人了,他曾真情实意说过“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又对楚地之事了解甚清,良觉得可以从此入手。”

“楚地,楚地。”任由小绿爬至指尖,赤练猜到几分:“道家还在内斗无暇顾及其他,那许是项氏一族或阴阳家了。话说陈尧费尽心思给你传话,你可知庄内的间谍是谁了?”

“良从一日两餐变为一日三餐的消息当时没几个知晓的人,结合之前的猜测,已是八九不离十。就是烦请卫庄兄帮个忙。”张良边回答边望向阴影中一言不发而在擦剑之人。

白发黑衫,薄唇微抿。月光下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让你永远也看不透他的情绪。他不动声色地隐秘在角落却透露出令见者胆颤的霸气,这便是现任流沙首领-卫庄。

放下养剑鞘的布,白发男人随意挥舞几下鲨齿,忽然剑指张良:“你要我协你引蛇出洞?”

“正是。”

“流沙从不干毫无利益之事。”

“钱我会另付。”无视鲨齿的锋芒,张良朝流沙首领走去:“难道卫庄兄不想知道他们是冲着小圣贤庄还是那个铜盒来的吗?”

鲨齿在刺向张良的最后一刻被移开,卫庄起身收剑:“本以为韩非死后你便沉沦了,没想到刺秦之后,尤其现在,你变了很多。”毫不理会张良是否还有其他话语,他向外走去:“白凤,麟儿会联络你。但你最好做个黄雀而非螳螂。”

赤练紧随其后,一如既往目光中只有这白发男人的身影,从未远离,亦从未靠近。

临出门前,卫庄忽然抛下几句:“照身帖过几日便会交到你手里。不过,臣服与否,吸引与被吸引,从未是一人之事,上位者与下位者悄然间便可转换身份,你最好记住。”言罢施展轻功,几息之间便不见踪影。

赤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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