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1 / 4)

张良今日难得不需要授课,准备晒晒屋中的书卷。

绮凌跟在他身后倒是一脸新奇:“竹简也是要晒的吗?”

张良点点头,回身递给她几卷:“若是不晒恐有虫蛀,阴湿等问题致其破损。”

随手打开竹简,绮凌笑嘻嘻说:“如此看来还是凌的时代方便。倘若有家人藏万卷书,他还晒得过来吗?”

他们二人来回几趟拿出所有书卷,又各自分了一下任务,便从东西两个方向开始干活儿。

张良按照每卷厚度以及日常使用程度开始从左到右摆放。所有竹简之间的距离丝毫不差,令绮凌想起了她处女座的学霸闺蜜。

又瞧了瞧自己随意摆放的书卷,绮凌暗暗吐槽:果然学霸间的习惯都是相通的。

“若是有心,总会干完的。”张良斜眼看见绮凌摆放的书卷,停下手中的活,移到她身旁,强迫症似得整理起来,“不要这么放,否则会放不下的。”

“哪里会!”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绮凌还是蹲下照猫画虎改了过来,“地方这么大,你太杞人忧天了吧。”

张良笑着摇摇头:“这卷,反了。”

“……行吧。emm这是《吕氏春秋》?”

“《应同》篇。”

那是与阴阳家五德始终相关的篇章了。绮凌捧起竹简,毫不意外看到‘水气胜,故其色尚黑,其事则水。水气至而不知数备,将徙于土。’一句。

张良似是心有所感,指着那句问:“阿凌姑娘可知是何意?”

托无所事事的缘故,绮凌在张良的书房泡过好久,抄过的原文与注疏能把一半书架占满。虽是囫囵吞枣,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

“五德周而复始,皇朝亦有兴衰罢了。”绮凌有点不甘地说。

张良笑着摇摇头:“别人为你注解的永远是别人的,你要自己去悟方是自己的。所以它作何意?”

绮凌抿抿嘴,张良见状指着字一个个讲解起来,然后才继续手上的活儿。

又晒了几卷,绮凌发现自己这边各家学派的著作居多,所幸每打开一卷,碰到不会的便转头叫张良解惑。一问一答偏多,偶有互相争辩,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时候。

“那就交给时间去评判吧。”她重复起张良说的话,把头撇到一边。

明明她说的都是实话,男尊女卑,君主□□,乃至什么孔己乙不都是儒家教化的悲剧。举了那么多例子,他有什么不可信的。

“还有什么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凌看着很难养吗!比那个木清姑娘难养吗?”绮凌小声嘀咕。

张良挑眉,将竹简放好:“很多时候不是开头错了,而是过程错了,方导致一错再错。而且阿凌姑娘很好养活。”顿了顿,“除了废竹简,废糕点,废炭火,废药材以外很好养活。”

“你!”

“有些悲剧不是你隔断了一条路就能阻止的。”张良淡然说,“就像有些人不是你强求就能在一起的,不是吗?”

好似在回答她的问题,又好似不是。

而且明明话里话外透着悲凉的气息,张良偏以讨论天气的口吻说出,让绮凌顿时没了脾气:“你好像凌的外祖母。”

张良哑然失笑,回身继续晒书。

“她失去外祖父以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绮凌还小,伸长了胳膊尚且够不到桌面。细细密密的雨下了好几日,她看着人来人往,往日空荡荡的花园也停满了飞车。

来得人无论她见没见过都要抱一抱自己和姐姐,然后说着类似几大姑还是几大姨注意身体的话。当她实在受不了躲进洗手间时,还会碰到滴眼药水的不知名姐姐妹妹。

记忆中的外祖母平静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直到傍晚绮凌托着餐盘才看到坐在屋檐下得以小憩一会儿的她。

“不要信那些人‘进了ICU就好’,‘老天都为将军的逝去而哭泣’的鬼话,梅雨季节而已。”外祖母没回头,摩挲着指上的婚戒说,“落叶尚且归根,外祖父只是到了时候,强求只是折磨。”

绮凌坐下点头将糕点递了过去:“好的。我看您连三餐都顾不上吃,补一点?”

见外祖母没应,绮凌拿帕子擦擦手,又将兜里塞给她的“心意”递上:“这个人嚎啕大哭说外祖父去世就再也回不来了。还唠叨着跟她要在监狱里关个几百年的丈夫一样,说没了丈夫的女人多么多么可怜。”绮凌指着外祖母手中的钱,“我听了您们的话,可她死也要塞给我。”

白色信封里是纸币的钱,收藏价值以百万计起,装得鼓鼓囊囊。

外祖母慢条斯理点着钱,之后唤了佣人,把钱递过去嘱咐了几句,才慢悠悠转回身子,“他的丈夫杀了人,贪了几百亿款,欠的账总是要还的。阿凌莫要学他们。”

又就着屋外的雨冲冲手,仿佛要洗净污浊。

那晚的雨很大,顺着屋檐形成一道水帘,溅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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