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兰重新返回到板车附近,第一眼就看到被塞在中间板车上的小兰兰。
那辆车上装的粮食相对比较少,粮食堆中凹进去一小块逼仄的地方,方慧茹便将兰兰放到了里面。见李铃兰过来,兰兰朝她笑笑,两只手却死死地抓着装满粮食的袋子。凹陷看似稳当,但村里道路差,万一遇到大的坑洼,粮食掉下来兰兰可能也会被摔下来,而且说不定会被砸到。
李铃兰下意识摸了摸胳膊肘的位置,正是当年她被摔破的地方。她大步走过去,直接将兰兰从车上抱了下来。
“知月,你这是干什么?”
忆起往事,李铃兰不想搭理方慧茹,转身从没用的蛇皮袋中取出一个,大力甩动将袋子上的灰尘甩干净,然后将袋子底部一角塞进去,做成简易的雨披披在兰兰身上,又给她戴上草帽。
做完这些,李铃兰在兰兰前面蹲下,将兰兰背到背上,柔声道:“姑姑背你回去。”
方慧茹将一切看在眼里,莫名觉脸上热热的,内心生出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回到家时,已经暴雨倾盆,好在三辆板车上都盖着篷布,工人们速度很快,粮食没有被淋湿分毫。
李家老宅的木门半开着,门口未剥完的玉米堆用透明塑料布盖得乱七八糟,李铃兰小心翼翼踩在塑料布上,第一时间先把兰兰抱进室内,帮她摘掉草帽和临时雨披,庆幸小家伙没有被淋湿。
家里只有在学习的李向文,听到门口有动静,李向文从屋内走出来,老老实实跟李铃兰交代,说李友建头疼、孙雨福心口憋得慌,嚷嚷着让何明琴陪他们诊所看大夫了。
李铃兰了然,看来两人都被她吓得不轻,应该能清静几天。
李铃兰看向门口的玉米堆,挡在进门的道路上,下雨天显得格外狭窄。也就李友建能干出这种事,自家霸占着家门口能晾晒玉米的地方,把方慧茹赶去晾晒场,现在连过人的小道都挡得无落脚之地。
李铃兰踢了脚塑料布,对李向文冷言道:“收拾下。”
塑料布是李向文在下雨前盖的,整个李家历来以他们家的事情为最重,因此他压根没想过会给别人带来不便,更没想到“李知月”竟然会替方慧茹主持公道。李向文不怕方慧茹,却怕现在的“李知月”,见对方面色不善,立刻猫着腰移动塑料布,腾出来一条能供人通过的小道。
收拾好之后,迫于李铃兰的威慑力,李向文别扭地对方慧茹说:“不好意思四婶,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
这前所未有的道歉和客气让方慧茹怔愣住,难道他在晒谷场听到这两天关于李家的传闻都是真的?小姑子和李友建、孙雨福干仗,还干赢了?方慧茹无意识地“哦”了声,赶紧让工人们把粮食扛进屋,自己先一步去开放粮食那间屋子的房门。
李铃兰跟在方慧茹身后,进屋后终于看清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院子靠南的屋子共两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兼储物间。
走进厨房,李铃兰首先看到的是占据很大位置的锅台,靠近烟囱的墙面被烟熏出大片黑色,地上的竹笼中装满待烧的干玉米芯。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李铃兰觉得很奇怪,她对在老宅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但眼前的景象却一点都不陌生。
可能这就是家的样子吧——
“兰兰,跟你姑去卧室待着,这里地方小。”
经过晒谷场的事,方慧茹对李铃兰的态度有稍许和缓,不再那么充满敌意,但也算不上友好,“知月,跟孩子过去啊,房间的东西别乱动,磕着碰着又是麻烦。”
李铃兰很了解方慧茹的性格,听出来她态度的转变。有转变就好,有转变说明她就会有机会接触兰兰,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有执行的基础。
方慧茹还在指挥工人摆放粮食,李铃兰牵着兰兰的手走出厨房,沿着屋檐进了隔壁的卧室。
卧室面积本身就不大,除去土炕、衣柜、桌子这类陈设,缝纫机、锁边机、裁剪布料的台面等拥挤在一起,室内显得十分拥挤,连墙上都挂着做好的新衣服。
兰兰拉着李铃兰的手走到炕边,特意将床单的边缘展平,奶声奶气道:“姑姑坐这里。”
“好。”
李铃兰坐到炕边,又见小家伙欢快地跑开,往门口看了眼,确保没人进来,随即侧身钻进衣柜和桌子中间的缝隙,从衣柜后面拉出来一个木盒子。
“什么东西?姑姑帮你拿。”
“嘘,别让我妈妈知道。”
李铃兰极为配合地噤了声,轻手轻脚帮兰兰把盒子拿着放到炕边。
兰兰打开盖盒,盒子里的光景一览无遗,竟是微缩版的房间模型。
模型房间分客厅和卧室两个部分,陈列整齐齐全,小物件极富创意,有沙发、椅子、柜子、电视、小台扇、床等等,梳妆台前还坐着个小女孩……
李铃兰无比震惊,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