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女生先是砸在了水泥墙上又顺着墙面滑下栽在了墙根。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时拉开。
好在那一下耗尽了男人最后的气力打断了之后的连招,不然只是短暂爆发的女生根本扛不住接下来攻击。甚至之前那几秒的应对也是她服过药之后效果,这种药物在她身上的作用也仅是如此了。
身体难以继续聚力,男人晃动了几下直接软倒在了地上,可他却是在笑:“……不错嘛,我还真当你是想把命还给我了。”
他的目光先是在那些被指甲划出的血痕上落了落,吃力地抬手去拔注射器,一面往大衣里去摸备用的枪支。
“不还了。欠了太多人,你若是想要便回国自己去取吧。”
女生没在意,她也没有顺势跑路或者找些掩体什么,反而像是自投罗网一般慢吞吞重新挪回男人身边,神情坦然地又从墙根翻出个医疗包来。
男人冷笑一声,丝毫不意外她来踩过点,但却在心底衡量她什么时候来踩的点儿。
毕竟,那应该是处被掏空的墙角不像是刻意做旧的模样,而这处烂尾桥,不过是刚刚停工……竟然是早了那么多时间么!
而后女生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放在男人面前,语气自然地道:“别忙着掏你的枪了,先给我取个弹。”
男人:“……”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再欲再止。
“快点啊道长!我过会儿还有事儿呢,时间紧迫!”
“元小钰,你有病吧!”男人生生给气笑了,“你给我打镇定剂还让我给你取弹,老子现在动一下都费事!急救这活儿我是没教过你还是咋地,我离开才半月,护卫队就把你给养废了?”
不管如何他掏枪的手确实是停下了。
女生抿了下唇,依旧是那口平缓浅淡的语调,道:“疼,动不了。”
男人不想说话,他翻出了手术刀,先给自己来上了一刀清醒清醒,而后冷着脸重新消毒开始了取弹的前置工作。
“……我打了报告,拿我这次的报酬,给那边递了你的材料。”
男人又是一声冷笑。
“但你也别仗着我给你兜底就乱来,死人的面子没那么大。”
男人简直懒得理她,但又忍不住讽刺道:“你不是准备跑路的么!”
“我……”女生似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出口却变成了,“我时间不多了,就不等了。本也没谁是跟我一路的。我之后还有件事要办,得走了。”
“去哪?”
“……”
“哼!不问我也知道,回国是吧,落叶归根。你有时候是真可笑!”
“……之后有人会来交接你。这地方空旷,还算安全,你的装备还给你留着,你要是不想跟他们走,等药效过去自个离开就行,也别想着埋伏一波,我……”
“你这就开始交代遗言了?”
女生沉默,闭嘴了,仰着头望着天空发呆。男人的枪法够准,没想当场要她的命,所以简单的包扎再加上她提前注射的药物,还够她撑一段时间。
男人嗤笑一声,笑她倒是对他放心。
讥诮道:“你想洗白自己请便,但别拉上我。瞧瞧你那手段,我寻思着自己也没藏私吧,你拿什么免罪啊,你……你特么的就这点出息?”
“不是免罪,应你所言,我没那么大出息,老师。”
老师——
从来没怎么正经叫过的称呼叫男人忙活的手顿了一下。
“……”
而后男人想,说谎——他教出来的人他还能不知道?拿个免罪那是绰绰有余,她甚至该有本事凭这一次换取到更大的利益。
只是,她不想。
女生继续道:“这些年除了你,本来也没什么人能来救我。那天你问我要不要拜你为师,我是真心拜你的,可也是真的不想再次跟人扯上关系。也不是为着你把我带进黑夜——不明白生存有何意义的我,本就无所谓自身的立场究竟为何——只,大概就连将死之人也会本能地抓住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丝线吧。可人总会腻的,而我也逐渐变得愈发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
对于罗吟道长,元小钰是没大没小惯了,毕竟他们也没差个几岁,但也有正式的时候,比如拜师的那一跪,比如她递过那边的那份材料。
男人冷静地道:“你在指望着我会因为你愧疚吗?”
“没关系的老师。”女生却答非所问:“比起我这样的人,你是没得选的人。我也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曾经看到过的风景。到那个时候,才叫有选择。”
“凭借老师的才能,无论在白昼还是黑夜都能活顺心得意吧。”
那本该是句反问的话教她说得无比确定,好似那样的未来早已被她所预见,成为了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