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冼萱绾,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站在一幢高楼的楼顶边缘,风呼呼的吹动她的长发。越是想回到安全领域,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跨。她的内心挣扎着,试图唤醒失控的双脚,让它停下来。
冼萱绾的哭泣声由轻到重,吵醒了昏昏沉沉的方聿。
方聿睡眼惺忪地醒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她的眼角淌着几滴泪水,整个人都很不安宁的样子,一看就是做噩梦了。
断续持续的微泣音惹得方聿很是心疼,他百般怜爱地望着她,心也跟着哭声揪起涟漪。
哭声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方聿急得上前抱住她,试图用怀抱抚慰她的不安。
梦中的冼萱绾,抗拒不了楼顶的大风,控制不住脚步,她的心狂跳着,眼看着自己一脚踩空即将陷入不可转圜的境地。
啊,呜。
冼萱绾头痛欲裂,连带着身上也觉得酸痛。
随着宿醉的头疼感,她终于第一次在4901房间醒了过来。
黑暗中,她试图睁开眼睛,3秒后,她狐疑得看着这个模糊空间。
5秒后,她开始感觉不对劲,异样来自于她感到被柔软地抱着。
好累,这个怀抱好舒服,一定还在做梦。
10秒后,她又昏睡过去,这次却睡得异常踏实。
方聿见她不再哭泣,终于松了口气,他不敢把她完全放下来到枕头上,担心她又会不安地惊醒,只能保持这个在后背半抱的姿态。
好像哄孩子,方聿自嘲道。
漆黑的夜色下,方聿温柔地抱住柔弱的人鱼,他此刻心无杂念,只是希望人鱼不再哭泣。
初夏的睡意重新袭来,方聿抱着冼萱绾的手逐渐松动,垂落……
客厅里,斗鱼在夜色中悄悄交缠在一起,魅蓝的裙摆覆盖住了纯白。
初夏花城的清晨,天空白得很早。4901房间隔着纱帘也逐渐变得视线清晰起来。
冼萱绾感受到浅浅的阳光散在眼皮上,她在慢慢醒来。
这时候是醒好还是不醒好呢?
如果今晨是方聿先醒来,局面会不会有所改观呢?
人并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是一道陈述题。
这次是冼萱绾先醒了。
她睁开惺忪睡眼,盯着天花板上晶莹的水晶灯,环顾着陌生的4901卧室。
这是哪?
冼萱绾疑惑的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长袖的浅灰色真丝质地睡衣。
我不是穿了一条无袖的浅灰色裙装吗?
随后,让她震惊的事终于被注意到,她扫了一眼身旁,竟然发现床上睡了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有着优越下颚线的男人是谁?为什么闭着眼睛还抱着她的腰!
她不可置信,一定是起猛了。
冼萱绾自欺欺人地闭上美目。
她觉得,再次睁开来,幻觉中的男人就会在现实里消失。
10秒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可是,那个男人还在床上。
冼萱绾的头快炸开了。
她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
现在的情况是,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的陌生的男人的床上醒来。
作为一位编剧,戏剧性、戏剧张力是冼萱绾在创作过程中不怠的追求。
但艺术的戏剧性她并不想延伸到现实生活啊。
冼萱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如何从这种情境里脱困。
身旁的男生倒是睡得很香,手还不忘搂着自己的腰。
冼萱绾眉头骤起。
她试图撇开男生的手。
她腰身轻动,想要脱离那只拥有修长手指的手,但事与愿违,她越扭动腰身,方聿的手贴得越牢。
这是什么样的登徒子!
冼萱绾感到烦闷。
此刻的她,处于冷静和炸毛的赛末点。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眼下的情形。
一贯的理性和逻辑快要失去用武之地。
不能怪她不够冷静,很少有女孩子能在这种场合下镇定自若。
客厅的两条斗鱼悠悠地游动,它们并不理解冼萱绾此刻的无助。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何况是人类与鱼类的跨物种悲喜。
伴着还有点昏聩的思绪,冼萱绾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蛛丝马迹。
幻时寺,瑞颐,方先生,罚酒……记忆的碎片零散地拼凑出昨日的沉醉。
但我不是马上离开了吗?
冼萱绾暂时没想明白哪一步出了差错,但她知道一定有哪一步出了差错。
她还在持续的狐疑中,身旁的男人手动了一下,她躲闪不急,那只手竟然不偏不倚地覆在她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