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 / 3)

轻松地笑了笑:“妈,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想起自己刚做叶栀那会儿,也瞧不上这破败的小三轮。

日月流转,他坐在这里见证了满街梨树打了花苞,柳树发了嫩芽,然后是花开叶现,再到如今,落英缤纷。

爸爸妈妈轮流来接他,唠些家长里短,平日见闻,是他不曾关注过的小人物。

他们会停在闹市,寒暄着和同样开着小破车的摊贩买吊炉饼,味道真的不错,那是人间烟火。

还像对待小学生一样,问他“别的小朋友巴拉巴拉”。

遇到雨天,没有汽车的雨刷,他就摇晃着车棚上的手动雨刷,偶然一次用力过猛,把雨刷甩出去了,逗得他和妈妈哈哈大笑。

有次下车,他不小心被车斗后的锁扣挂住,猛地被扯回来,像个憨批。

车上的坐垫是叶栀用旧的,灰扑扑,却很干净。

没有地方储物,妈妈就用小纸盒搭在把手下,塞些小钥匙小物件。

叶栀妈妈的钥匙串很丑,是叶栀爸爸在啤酒箱子里捡的一个粉色兔子。

或许是爸爸送的,叶栀妈妈一直觉得很好看,也很是爱惜,经常问他,那个小兔子好不好看,虽然他每次都很直白地告诉她,很丑。

他还记得,清晨的光洒在车棚上,仿造的玻璃会即刻瓜分光电,裂痕清晰可见,每条缝隙都塞满阳光。

就是这样一个,这样一个充满叶家或喜或悲的感叹,有时欢声笑语,有时哀婉唏嘘——这样一个为不富裕的小家遮蔽风雨,承接阳光——这样一个备受爱惜,因为简陋而费劲心思装点的小车。

就因为它饱经风霜,不那么崭新。

因为它廉价,不如小轿车昂贵。

因为坐在里面的是劳工,不是老板不是有钱人。

所以。

它就是“老旧的垃圾车”。

是“收废品的吧”。

所以坐在上面的人,就会被怀疑“会不会有垃圾的味道”。

这似乎很合理。

却也合理得可笑。

他一直惊异于叶栀处世的那种淡然态度,那种谁都不care,什么都不care的强大屏蔽信号。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叶栀为什么坐在小车上,要闭上眼睛熬过学校这段路。

原来叶栀也会惧怕人言,怕见熟人。

叶栀也会在意旁人的说三道四。

可叶栀从不曾要求爸妈换辆车子来接她,她甚至不曾提起,而是懂事地把一切当做磨砺。

她甚至……觉得这是幸福,只因有的同学没有爸妈来接。

萧则一时间有些失语。

就像一个老父亲,看到自己过于懂事的女儿一般。

这么好的叶栀,或许不该受他指染。

他突然很想见见叶栀。

内心好像翻腾着什么,滚烫滚烫。

“她被网暴惯了,早知道怎么处理……”

“你连留学的三十万都要贷款,多寒酸……”

难以想象,叶栀到底付出了到少努力,才让旁人提起她时,不是籍籍无名的平庸之辈,不是坐在破旧电瓶车的穷苦女孩,而是自带光环,可以净化一切的“小学神”。

那种一听就会是家境好,教养好,资源好,智力好的“小学神”。

为什么她温柔博爱地对待这个世界,却要收到旁人这么多的冷嘲热讽,误会与轻蔑?

就连从前的他也……

叶栀的窗上挂了个风铃,蓝色的海豚,银色的金属管,风一吹,就会轻灵地叮当作响。

他躺在床上,听着风铃的响声,神游了许久。

风声里是风铃的嬉笑,还有婆娑的竹叶声。

北方少见竹子,有次放学坐在小车里,听叶栀爸爸说,叶栀小时候画竹子总画的不像,某日他有幸从批发商那捡了个又秃又短的竹子,瞧着有根,估摸着能活,于是带回家里种上了。

本以为又秃又挫,枯黄挫败,八成要寄,何况北方冬天零下二十几度,老楼里暖气又不给力。

不想一个寒冬的精心打理,那竹节竟然活过来了。

竹子越长越繁茂,陪着叶栀一起长高。

原本连带着花盆的高度,还不及小小叶栀,如今已经高过她许多,直窜棚顶,夏季的时候,只能挪到窗外阳台。

萧则提起笔,写写又停停,床上放着叶栀的琵琶。

他摆弄过几次,基本了解了音位,拿它做曲调的矫正。

拨弦很轻,好似害怕惊扰了一旁的风铃与竹,唯澎湃的感情,越发浓烈。

十二点半,叶栀合上书本,打算睡了,不想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

陈逸翔给她的鬼片阴影还历历在目,她吓得半死,急忙去桌上摸了个小刀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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