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汀兰就被分到了李忱的殿中伺候。那时李忱瞧着汀兰的名字倒也颇为文雅,便也依着给当时的另一个小宫女取名为岸芷。
这一晃,已有□□年了。
而汀兰的弟弟,秦怀邑,便是她除了逢芝外,另一个要招揽的人。
她们二人,一个轻盈灵动,天赋过人;一个勇猛果敢,天生神力,是不可多得的将帅良才,更是前世誓死追随她的肱骨之臣。
可惜上一世李忱救回逢芝时她受伤过重,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纵使逢芝她天资过人、又勤学苦练,也终究难以精进。
所幸,这一世,还有机会让李忱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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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城西永门寺海棠树下。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在经历了连续的几场大雨过后,天气变得格外的好。
旭日东升,秋高气爽。
就连海棠花瓣也在这秋日阳光的重重照射下显得分外娇艳。
此时,不远处的寺庙响起了一道道钟声,悠扬辽远。
李忱也寻着钟声如约而至。
她踏着花瓣缓缓向海棠树走近,远远就看见了一道挺拔的人影伫立在树下。
那人着一袭素锦蓝衣,衣襟上绣着精致的云海鹤鸣的图案。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当真是他。
李忱停下脚步,沉默地注视着那道人影,脑中却回忆起一桩往事来。
“鹤鸣九皋,九皋是仙鹤的别称,我幼时体弱,母亲便以仙鹤长寿之意为我取了小字。”
这是九岁时自己同谢琢初遇的场景了。
明明时隔这么多年,为何这些记忆仍然历历在目?
李忱有些恍惚,所谓时光,所谓深情,她与谢琢,如今究竟算什么呢?
就在她静立之时,谢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李忱望过来。
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炽热明朗,有如夏日最为热烈的煦阳,充斥着李忱的整个胸腔,叫她半分也忽视不得,只得抬眼与他对视。
那一霎那,李忱觉得时间似乎停止了。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不受控制地被谢琢眼中浓浓的思念吸引进去,仿佛又在那片深邃的汪洋中看到了他们两小无猜的少年时光。
“阿器……”李忱喃喃低语。
谢琢朝她飞快奔来,紧紧地拥住她,仿佛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既降。”
“阿忱,我回来了。”
李忱静静地待在谢琢怀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她可以轻易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一股浸淫许久的檀木清香。那是一种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使她忍不住贪恋这份时隔了二十年的温暖。
“阿器,好久不见。”
李忱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中竟然格外的平静。她本以为时隔多年,又跨越生死,她再见到谢琢时应当是泪流满面,欣喜若狂的。可如今,她只是这样望着谢琢笑意盈盈的脸,呆呆地想:
阿器,你可知道,这一声“好久不见”我等了有多久。
是整整二十年的好久,是生死两相隔的不见。
想到此处,李忱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恨极了谢琢,恨他战死沙场,恨他埋骨他乡,恨他终究还是失了承诺,徒留她一人。
所以,再见到这个人时,她痛苦、怨恨、委屈……还有,欣喜。
这些所有的情绪在她的内心来回地翻涌着,叫她再也抑制不住,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谢琢见李忱不知为何哭了出来,心疼得紧,慌忙抬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却被李忱生生拦了下来。
她抓住谢琢的手腕,紧紧拥住他: “别动,阿器,就这样,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听到李忱的要求,谢琢也不再动弹,任由她抱住自己。然后又轻柔地抚上李忱的后背,温柔地轻拍着,尽最大努力安抚自己怀中的人。
“阿器,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李忱趴在谢琢的肩膀上,闷声说道。
“好。”谢琢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你就不问我是何事,你就不怕……”
李忱还未说完,谢琢便笑着打断了她: “从小到大,你要我做的事我何时问过一句?我信任你,便如同信任我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