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乌龟征询意见,怎么想都是一件荒唐且幼稚的事,安载初却照做了。
只见他倾身低头,食指在玉缸沿上轻点两下,静待片刻后,见枣生、桂子没有理他,正要开口打破僵局,似是想起什么,他抬头望向华瑛,“请问公主,这两位龟兄弟,”礼貌地做了个手势,“哪位是枣生,哪位是桂子呢?”毕竟有事相商,叫错名字可不行。
华瑛看着他,眸里满是诧异。她没料到安载初不仅顺着她的话做,还有模有样地先敲门,心中惊喜得很。这种在三姐姐口中很滑稽可笑的愚蠢游戏,只有五皇兄会陪她玩。
她扬起笑容,不无骄傲地说:“眼睛大的是枣生。”
“眼睛大的?”
天地良心,这两只小乌龟——安载初之前就注意到了,那可是听见大动静,都懒得抬一下眼皮的主,如何瞧得见眼睛?但华瑛晶亮着星眸,一脸笃定的模样,他叹口气,便是存心捉弄也认了。
复又垂眸认真研究,甚至还伸食指去轻碰它的脑袋,可小乌龟实在是懒得没边了,这样都不带动弹一下的。安载初没辙,辨是辨认不了哪位龟兄弟眼睛更大了,但沟通,还是能沟通的。他用余光向上去瞄华瑛,然后开始了略显做作的表演。
先是对着两只小乌龟动嘴皮子,喉咙却没发出声,接着停顿片刻,又倾身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煞有其事地点头附和,“嗯嗯,好,知道了。”他终于发出声音,结束了这场人龟对话。
华瑛一边剥橙子,一边注视他们,待对上安载初功成身退的眼神,她好奇问他道:“你跟它们说什么了?”
“我问它们各自该怎么称呼。”
“它们告诉你了?”
“当然。”
华瑛不信,枣生和桂子近来是越发进入冬眠状态,连她都不怎么回应了,又怎么可能搭理安载初呢?“谁是桂子?”她问。
安载初笑着答:“眼睛小的。”
“哼。”华瑛做了个鬼脸,继续剥她的橙子。
安载初微窘,见她剥橙子剥得认真,也伸手拿了个,左看右看没有刀,只有银针一根,便直接用手将橙子掰成像花一样的四瓣,然后递到她面前。
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华瑛却嫌弃摇头,“我才不要。”她说着炫耀般晃了晃手中已经剥好皮但还带着橘络的橙子,“要像这样完整的好看的橙子,才是最好吃的橙子。”
安载初看了看她手上瓣瓣完好、果肉饱满的漂亮橙子,再看看被自己掰成四瓣的不规整果肉,默默收回手,也不浪费,一块一块剥开自己吃。
橙子清甜,带一点点酸,很是可口。只是吃完手上也沾了汁水,有些粘腻,他掏出帕子擦手,再去看华瑛,她已细细撕下橘络,正一瓣一瓣摘来吃。
太阳悄然落下,安静却又壮阔地将整片天空渲染成橘色,就像是华瑛手中的橙子颜色,它们会逐渐逐渐变得淡薄,直至夜色降临将天幕笼罩。
安载初知道,他应该起身告辞了,在华瑛最后一瓣橙子进入肚子后,因为她吃东西时总是认真得虔诚,自然也就不会开口留他一起用晚膳,虽然现在也未必。
但总要带一点点希望才好。
华瑛大手一挥,是全然不在意。
安载初笑笑,准备离开,忽听得华瑛叫他的名字。
“安载初。”
他回过头。
“你明天还过来吗?”
安载初先是一愣,然后咧开嘴,“当然。”他看向玉缸里的枣生和桂子,“它们邀请我明天过来一起晒太阳。”
第三天,他们除了晒太阳,还下起了围棋。
安载初原本听华瑛说她的棋艺乃夫子董羲传授,是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这第一次对弈怎么也不能被小瞧了不是?
结果,别说棋逢对手了,完全是陪小孩子过家家。
华瑛在棋盘上横冲直撞,有子便吃,虽不至于悔棋,但他单方面碾压毫无压力,想要放水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偏偏华瑛兴致盎然,连输九盘还嚷着再来。
安载初也乐得由她,尽管华瑛棋艺不精,但她表情很是生动有趣——但凡打吃到一子便喜不自胜,而被围子时又懊恼不已。
往往一局下来,安载初大半时间是花在看华瑛上,而华瑛全神贯注于棋盘,丝毫不觉。
“再来再来。”华瑛乐此不疲,动手收黑子。
“再来多少局都一样。”安载初一边收白子,一边问,“公主,您的棋艺真是由董夫子教授的?”
“对呀。”
“那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恐怕都毁在你手上了。”
安载初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华瑛难得的不生气。她当然知道自己围棋水平有多差,因为她根本没有好好学。
一掌握围棋的最基础规则,华瑛就到处找人对弈,结果自然很惨烈。可是她只要吃到一子就很高兴了,三姐姐嫌她没出息。然而与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