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化了很浓的妆的脸上突然略过一丝不耐。“你倒是早就想好啦。”她皱着眉头说,“恐怕从见到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想好我要怎么消失了吧。”
“当然,这取决于你。你也可以化为一个小火箭,垂直升空然后爆炸。但这恐怕会吓坏我的居民。”
这个提议让她咯咯笑起来。“挺有趣的,我要记住你,往后我们再见吧。不过我讨厌天气寒冷的时代,或者天气寒冷的国家,要是我发现你在那里,我就不来了。”
“那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因为我很享受老寒腿的感觉。”
煤油灯静静地照着他们,移动的灯光将街道照得白炽,也让他们彼此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一个念头突然浮上他的心头,“给你的鬓角戴一朵白栀子吧!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这么想了。假如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一定会给你的鬓角别上一朵白栀子。”
留情。发生在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国家。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由于选择浩瀚得像海洋,一切都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至少不会严重到要让原配太太威胁着要上吊。
她歪着头微笑:“为了什么原因?”
“为了我。”
雪白芳香的花朵别上了她的鬓角。她用清朝人的方式向他作别,而他扬了扬他的礼帽。也许刚才下楼时他忘记了把它带下来,但是去他的!漆黑的街道上,一盏一盏的煤油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在这深冬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柏林。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她最终没有变成小火箭,而是沿着无形的阶梯一步一步走上了天空。他在煤油灯下继续站了一会儿,想起屋里的棕发意大利太太,或者任何颜色头发任何国籍的太太,还有十多年以后会开始的征兵。他也许还可以改进他们,但得注意不破坏其中平衡的美。话说回来,他不怎么在乎。算力无穷,幸福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