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3)

剧组里,不信邪的导演就没几个。

有的平时不信,一开机,就信了。

计宾却恰好是平时也信的类型。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遮雨布下的大本营,其他工作人员都在该忙什么忙什么,丝毫没发现他这头的异样。

这里是深山,除了拍戏的,没什么人来。

所以,他应该是真撞邪了。

他失神站了一会儿,想着,那他,是不是该,尊重一下对方的意思?

对讲机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噪音后,传来副导演的声音:“那咱们先练练,让柏柏带一下大家;你们爱看的,抓紧看个饱,啊!”

计宾一个激灵,举起对讲机:“那什么,咱们先正式再来一遍。”

副导演:“……啊?”

计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可能会有……帮忙‘搞气氛’。”

听得出,对讲机那头,副导演的迟疑。但导演毕竟是现场的老大,对面连忙“哦哦”几声。

山间再次传来一阵指令,不久,准备就绪。

扩音器里传来:“《峥嵘岁月》补拍,第2场第3镜第88次——开机,开始!”“啪!”

一阵和煦的山风,从上至下,把整片山林贯穿。

监视器前,计宾神色一凛。

其他有空过来围观的人,冥冥中,也都似感受到什么——

刚才还一盘散沙的劣质画面,变了。

镜头所到之处,尽是形容枯槁、表情苦涩的人。

他们三两相扶,有的背老弱,有的护病幼,有的踽踽独行。

所有人都像被乱世揉皱了的纸,吊着一口气,缓缓爬坡。

在这样沉闷的大背景下,有婴儿哭,大人哄,也有几个穿着花棉袄,不懂世事的小孩,不知悲喜地仰着脏脏的小脸,摘花拔草,蹦蹦跳跳。

计宾要的真实感,有了;

肃杀凄苦感,有了;

甚至连以乐衬悲的层次感,也有了!!

他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一切是自己发梦,臆想出来的好效果。

有负责台词的群演颤颤巍巍地说:“得了,大伙儿今晚上就这儿歇一宿吧!”

人们神情麻木地止步。

有人靠着树,缓缓就地坐下;也有人艰难地帮扶老小。

但平和只是暂时的。安顿下来后,人们便开始相互诉苦,乃至乞讨。

有人悲愤,喃喃抱怨道:“过一宿?怎么过?这四面刮风,跟冰刀子一样!这儿过一宿,明天还醒得过来不?”

有人捧着碗,四处鞠躬磕头说:“叔叔婶婶,大哥大嫂,行行好吧!我家爷爷好几天没吃饭,弟弟也没奶吃了呜呜呜……”

最初那个群演,苦着脸勉强安慰道:“再忍忍!翻过这座山,前面就该有村子了,啊!”

人们的悲叹声此起彼伏,逐渐扩大。

计宾暗暗抱住身经百战的自己。

他感到冷,觉得生活艰辛。但职业操守,和撞邪的经历,让他仍绷着一根弦。偷换一口气后,瞅准时机,对对讲机道:“让柏柏进!”

外场:“柏老师进!”

画面上,那个身上披着烟灰色羊毛大衣的富家公子出现。

这一次,在他身边的群演们,再也没有那种“妈耶!!帅惨了!!!”的失态,他们忙于舔舐自己的伤口,无暇他顾。

柏乐逸目光含着怜悯,扫视一圈难民散乱休憩的山林,刚要感叹,却更急地咳了几声。

他英俊的样貌和脆弱的状态,令监视器前的所有人都揪起心。

但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而是举起右手,微微向后招了招。

随即,两名长工搬着几大袋粮食上前。

在众人震惊的喜悦中,工人们客气地为他们分发食物。一时间,众人哽咽哭泣,不乏有人上前磕头作揖,向这位慷慨的公子哥表达感激之情。

柏乐逸冷清却有风度地回应着。

不多久,一个管家样的人物,穿过欢天喜地的人群,来到柏乐逸身后,一脸愁苦,轻声劝道:“少爷,我们自己也剩得不多了,您和老爷太太也都病着……”

柏乐逸眸光闪动,叹:“那也不能见危不救。”

管家钦佩称是,抬起头,忧心忡忡望着前面乌泱泱的难民群,说:“老天爷,这灾年,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制雪机从树林间撒下雪片。

洁白的绒花,飘落到柏乐逸的睫毛、大衣上,又悉数化去,衬得他好像冰做的琉璃,闪亮、易碎。但在那层冰面罩下,却又藏着烈火般的古道热肠。

他抬眼看看天,知道这对于逃难的人来说,又将是个难捱的寒夜。

但作为一个个体,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他祈愿般,轻轻说了句:“Gone were b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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