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压不住的得意喜色。
仿佛她们正看到大额钞票,稳稳地划入了她们的个人账户。
敖欣妍她妈敖忆然,人长得白胖。不仔细看,会觉得那是个面善的老太太。
但米旋儿天生对人气场敏感,第一眼就看出,她脸上的慈祥笑容只是个壳。
眯缝的笑眼里,如刀如刺的精明,才是她的真身。
听柏泽厚认栽又正式的口气给自己太太发微信,她立刻开口,像个体贴又有眼力见的老熟人一般,热络接话道:“回来啦?”
柏泽厚看了一眼正从车上下来的英俊青年,喉头、心头像塞满了苦瓜。
他没有搭理敖忆然,转身往后走。
经过沙发的时候,脚下顿了顿。
一时不确定自己是该像一家之主般,就这样随意地坐下;还是该遵守往常好丈夫的习惯,到楼梯口,等一等即将下楼的水以晴。
若是像往常那样对老婆大人温柔,就怕稍后,自己做的决定缺少说服力。
可要像个大爷似的坐到沙发上,又显得,好似站了那边的队,在跟外人合力拆家了。
就在他没头苍蝇似的踟蹰里,被同一件事,影响了多年的另一个人,柏乐逸,正款步穿过前院的小径。
下车的时候,和他同行的白班三兄弟接到冷云指令,要求他们不要跟着,只留柏乐逸一个人进去。
所以确实是有关“家丑”。
主楼里,只留下了最核心的当事人。
柏乐逸心中冷嘲。
在来的路上,他差不多想通了一些事。
曾经自己预想的,要是有一天,真的让他面对这种结果,他一定会怎样怎样;但现在,到了这一刻,他反而冷静了。
因为,关于他爸,和那些传说中的“其他家庭”,其实最有权问责的,是他妈。
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自己当场气炸,其实,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怕家会散,二是被亲近信赖的大人们背刺。
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早已看淡普通人信口开河的秉性,不会再随便毫无保留地信任谁,当然也不会再随便受伤。
至于父母的家庭——则全看他妈的决定。
他会全力支持他妈,甚至也会帮着她谴责老爸。
但也仅此而已。
水以晴不是个好欺负的女人。
如果老柏真做了什么背叛她的事,她一定不会忍;除了讨回公道外,肯定还会让这件事,人尽皆知。
那今后老柏要面对的,不但是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和美家庭彻底破裂,心爱的妻子变成对头,还要面对来自亲友、社交圈、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股东、乃至全社会舆论的,指指点点。
那才是跟他相配的惩罚,是他当初在外面乱来时,就选好的下场。
想通这一切,柏乐逸发现,自己退回到了一个没那么修罗的站位。
这件事,他并不是风暴中心,只是边缘的帮手。
他可以闹,把事情再扩大些,让自己也深度卷入,一起宣泄、受伤。
也可以冷静些,省点力气,以便将来陪伴父母双方更好地处理后续。
凭一个成熟男人的力量,减轻自己在意的人将会受到的伤害,也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少受影响。
心中清灵不少,进主楼的最后几步路,甚至带上了几分轻松。
进门后,一眼撞见沙发上的两个陌生人。
不,准确地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昨天过过招的女人。
两人都化着浓妆,穿着夸张的名牌logo服饰。
看到他的瞬间,她们的眼睛,也都闪现出了带着恶意的轻蔑。
柏乐逸:……?
来自小三家庭的敌意?挺理直气壮啊。
柏乐逸眼皮一掀,目光清冷得像根本没看到两人般,丝滑地转向一边。
正好,一眼看到心虚气短的柏泽厚,以及刚好出现在二楼楼道口的水以晴。
柏乐逸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她。
本以为老妈一出场,就会掀起一波腥风血雨,但没想到,水以晴貌似状况外。
一楼充斥着“家丑即将揭晓”的气息,水以晴却一脸懵懂。
她穿着身亚麻色的连衣裙,脚上是舒服的室内软底便鞋,看起来无害极了。
跟沙发上那两位完全走两个极端,却又在这种看似毫无攻击性的柔和表象下,隐隐透露着某种霸气。
无论谁突然凑过来看一眼,就能确定,她才是这个家,毋庸置疑的女主人。
她根本不需要向谁宣布,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
更像是在看书或在网上打牌的当口,被自家老公打断,求她下楼,见什么人。
至于见谁,她不清楚,也不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