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少爷名叫张嘉延,因为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他看起来十分文弱。整个人瘦得像一根竹竿,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不过,在阿真看来,那叫有气无力。
他一进了客房,就好像体力不支似的赶紧在凳子坐下来,然后沉声说道:“听丁香说,你今天在使性子?饭也不好好吃,还跟你姐顶嘴。”
阿真好奇地看着他。
这人真有趣,进来后一眼也不看自己,教训人倒是挺流利。他这么瘦弱,应该没什么力气吧?能抱得动丁香吗?
阿真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跑偏了。
张嘉延平时是不愿多看这位小姨子半眼的。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糟糕的女孩子,头发枯黄如稻草,整个人像夏日里经过暴晒的菜干,干瘪瘦弱,毫无美感。仪态气质方面就更加不用说了,她甚至都不会抬头挺胸和人对视,仿佛污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躲躲藏藏,阴暗畏缩。
他宁愿多看家里的粗使婆子一眼,都不愿意分给小姨子半个眼神。
要不是为了丁香,他绝对不会踏进这间屋子半步。
丁香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可惜老天无眼,却叫她子女缘薄。就好像自己,长得一表人才,饱读诗书,却因为体弱不能参加科举,光耀门楣。
他和丁香都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
自怜自叹了一番,他这才发现阿真竟然一直没有回话,于是纡尊降贵般地赏了她一眼。
只见对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竟然多了些灵动。
张嘉延心里微微一动,也没有深思,只以为是小姨子在张家住了这么些天,终于被熏陶得有点像个人样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打心底里厌恶阿真的。
他黑了脸,不悦道:“我在和你说话,你耳聋了吗?”
“没聋。”阿真收回视线,慢悠悠地坐下来,“我和姐姐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张嘉延闻言有些理亏。男子汉大丈夫,搀和女子之间的事,确实有些不太好。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继续黑着脸训斥道:“我是你姐夫!我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少爷您消消气,先喝口茶吧。”紫苏笑得像朵花儿,亲手泡茶倒茶,再送到张嘉延手边。
“姐夫?”阿真似笑非笑,用视线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遍,仿佛在挑选什么货品一般,然后摇摇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们还是换个人选吧,别在我身上白费劲了。”
想让她贡献自己的肚子,给他们美好的生活做垫脚石,那绝对不可能!
张嘉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眉头一挑:“不喜欢我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是他自吹自擂,平时上街,姑娘们见了他都要羞红脸的。家里的这些丫头更不必说,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跟前凑。
比方说眼前的紫苏,一副殷勤讨好的模样。他知道紫苏的心思,可正是因为过于讨好了,跟别的下人一般无二,他反倒有些瞧不上。
阿真一个村姑,见识浅薄得如同井底之蛙,居然还敢瞧不上他?真是笑死人了!
“真姑娘,你可别空口白牙打胡乱说。要不是有少奶奶,只怕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福气见到少爷这般的人才。”紫苏说完,又去安慰她的好少爷,“少爷您别生气,真姑娘刚从乡下来,她哪里懂得什么叫好。”
紫苏就像一条忠心护主的狗,不怕自己做的太多,只怕少爷看不见,因此两位主子正在说话,她都非要插|上几句不可。
阿真从来不和狗计较,只当自己没听见:“嗯,我不求他长相有多好,也不在乎他家里有多少银子,唯独喜欢身强体壮的。”
张嘉延:“……”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和针对了,一时说不出话,便死死地盯着她,不悦之色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甚至连紫苏都忍不住替阿真捏了一把汗。少爷体弱,平时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个。
阿真视若无睹,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悠悠道:“我就喜欢壮实的,多有男儿气概,种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她最烦白斩鸡一样的男人,别说抱女人了,抱50斤大米都踉踉跄跄,真是没眼看。
张嘉延原本怒气上涌,待听到最后一句种田干活,心里的那股气忽地就消散了。
他需要种田吗?需要干活吗?他又何必跟她计较呢,她一个乡下姑娘,能有什么眼力格局。她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那些下地种田的糙汉子了。
阿真以为他会生气,最好气到直接把她赶走,没想到这人挺能忍。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明明怒容满面,忽然又平静下来,最后竟然冲紫苏发起了脾气。
“你是怎么伺候的,还要姑娘亲手倒茶?”
紫苏顿时吓得一抖。
她满心满眼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