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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上好的茶水、点心和果子,一碟碟端了上来。
王鸿信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再看看忙碌的丫头,心想卢家果然富裕起来了,这都是托了他女儿的福啊!
王杨氏心里酸得直冒泡,还要耐着性子跟卢氏寒暄:“早就想过来瞧瞧亲家母了,只是家里事多,忙乱着呢,这才抽出空来。”
卢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美凤,笑着问王杨氏:“这位就是你的小女儿吧?长得果然很标致。”
王美凤闻言害羞地低下了头,眼神却一直瞄向门口,心里盼着阿真出现。
阿真没有叫她等太久,很快就和卢运一起过来了。
卢运见过岳父岳母,然后坐下来陪岳父说话。
王鸿信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最近功课忙不忙,然后就闭口不言语了。
他心里不太看得上这位女婿。现如今读书人并不稀罕,真正稀罕的是那些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
王鸿信当年也上过几年学堂,不然也做不了账房这份活计,所以他并不曾因为卢运读书人的身份就高看他一眼。
城里的读书人多了去了,能中举的才几个?即便卢运撞了大运,考上秀才,那也只是勉强能养家糊口罢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更不必说他现在还不是秀才呢,只是区区童生而已。
卢运看出岳父不耐烦和他应酬,因此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喝茶。
阿真坐下来,笑着看向王杨氏:“你们怎么来了?”
王杨氏不好意思说自己上门的目的,免得继女以为自己不相信她。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丈夫一眼。
王鸿信收到她的眼神,沉声对阿真说:“难道我们还不能来了?”
他是她爹!
阿真板着脸道:“昨天你才骂了我娘,今天上门是特意来道歉的吗?”
卢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事,生怕儿媳妇因为是晚辈会吃亏,忙道:“亲家,不是我说你,亲家母都仙去多少年了,你也积点口德,满天的神佛都在看着呢!”
她和王鸿信是平辈,谁怕谁啊!
时人敬畏鬼神,轻易不会对死者口出狂言,就怕夜里对方会找来。王鸿信被数落了,也没脸反驳,脸色微微泛起红来。
王杨氏见状,忙替丈夫解围,赶紧将话题移开:“阿真,你爹担心你,怕你在外边上当受骗,特意去绣庄问了问。果不其然,还是你能干,如今都能卖绣品挣银子了!只可惜我没福气,不能亲眼看一看。”
卢氏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瞧我身上这件,就是阿真亲手做的,如何?”
之前卢氏担心阿真太过辛苦,不要她给自己做新衣,阿真还是连夜给做了一身,卢氏喜欢得很,恰好今天穿在身上的。
王杨氏仔细打量卢氏身上的衣裳,料子上等,针脚细密,剪裁也非常合身,袖口和衣领处绣着吉祥云纹。
她顿时觉得眼前一阵刺痛。她养继女这么多年,连块破布头都没得过,卢氏凭什么?
王美凤也在盯着卢氏那一身看。
她从八岁起就开始拿针,到现在不仅会做衣裳鞋袜,绣帕子也不在话下,自然是有一些眼力的。
她自诩针线活儿不错,但也没好到能卖出去换钱的地步。
她不得不承认,大姐做出来的衣裳确实比自己做的好很多。
这怎么可能呢?大姐在娘家的时候,明明连针都没拿过,就连她的衣裳破了,都是自己帮忙缝的!
“大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王美凤忍不住发问。
阿真似笑非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们?当年我想学,可是娘不许,于是我偷摸着自己学了。”
王杨氏整个人还有些呆滞,闻言傻笑一声。她不愿把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暴露人前,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卢氏却不肯放过她。只见卢氏皱眉道:“以前常听人说你是个极贤良的,又养了一个好女儿。”说到这里,卢氏看了一眼王美凤,她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卢氏接着又道:“她在外边的名声素来极好,人人都夸她端庄大方,贤慧懂事,精明能干。我倒是觉得,我儿媳也不差!光是这一手巧活儿,就强过旁人千百倍!也不知她以前那些恶名,都是谁传出去的。”
她这话就跟指着王杨氏的鼻子骂也没什么区别。
阿真轻笑一声:“可不是。以前我想学针线活儿,娘偏偏不许,还说什么将来我一定会嫁进大户人家,使奴唤婢,没必要自己动手。到了美凤这里,她就不这般说了,只会督促她该学的都要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