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早就杀了,元师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身上定有什么她需要或是忌惮的东西,让她不得不留你一命。”
“需要的东西?”穆妨嘴里喃喃道,她急切地想抓住什么,却忽地看见元裳已经闭上了眼,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紧抿着唇。
下一刻,元裳睁开眼,决绝地转过身,飞身跃到了穆悠身前。
她的右手早已蓄势待发,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招迅疾,紧紧攥住了穆悠的脖子。
“阿裳!”高师父惊叫出声,穆老更是两眼一黑险些晕厥,就连穆妨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直直僵立在了原地。
这一幕可以说是相当大逆不道了,宛如上阵杀敌的士兵突然调转马头、将刀尖对向了本国的百姓。穆悠的脸因窒息而变得涨红,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暴起,舌头不自觉地往外顶……
穆老冲上来奋力掰扯元裳的手,可她的手却宛如铁铐般一动不动,始终嵌在那道细弱的脖间。
村民们惊诧一瞬,随即一拥而上。元裳轻点足尖,裹挟着被制住的穆悠,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客栈高处的檐角上。
元裳手上力道未松,她高声对下方仓皇乱跑的人群道:“你们不是认为她不会法术么,那我就来试试,看她在濒死之际究竟会作何反应。”
此招实在是凶险万分。元裳在赌——若是附身穆悠的妖邪宁可放弃这具容器也不愿意暴露,那结果便是肉身在元裳手中被毁掉,妖邪再次成为游魂野鬼,而元裳就会成为杀害无辜少女的元凶。
元裳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穆悠,朱唇轻启:“真可惜啊,这么纯良无害的躯体就快没了。你大可以同我玉石俱焚,我明日就能换个地方继续过活,可你呢?日复一日孤零零地徘徊在各个村子里,寻找恰好贪玩又不设防的小女孩,还要躲避其它鬼魅趁虚而入……想必这具身子你找了许久吧?”
穆老跌落在地,涕泗横流:“疯了,你真是疯了!”
元裳辗转腾挪,躲避着不断攀爬上来的村民,再次扬声道:“我师父身上的骨头断了几根,我就要她身上的骨头也断几根。”说完,云裳另一只手抚上穆悠的腰间,手里的人当即挣扎了起来。
穆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长得大大的,她痛苦难当地扭着身子,嘴唇一开一合。像一条刚被打捞上岸、离开了水的鱼。
元裳收回手,将耳朵凑过去,“怎么,还有遗言?”
“姐……姐姐……”
“姐姐?”元裳有些讶然地看了看下面同样心急如焚的穆妨,心里忽然就有了决断。
“既然这么舍不得你姐姐,那我便最后再送你见她一面。”元裳携着穆悠冲破风声向下俯冲,所有人似乎都没料到她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一时间都忘了从她手里救人。
对于穆老来说,真正的噩梦此刻才正要开始。他眼中天真无邪的小女儿在下降的一瞬间陡然亮出了两颗尖利獠牙,随着元裳松手的动作,穆悠如干涸的游鱼见到了水一般,她饥渴难耐、不管不顾地扑向穆妨,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精气。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穆妨重重闭上了眼睛,穆悠随手将“废弃”的穆妨丢到一旁,她的面色重新红润了起来。穆悠转过身,对瘫坐在地的穆老绽出个笑:“爹,我是您的女儿啊!我做的事都是他们强迫我做的,他们可是会法术的。”
穆老被吓得连连后退,他慌忙避开要过来的穆悠,手脚并用爬到穆妨身边,凄厉嘶喊道:“穆妨,妨儿——我是爹,你快起来啊——”
穆妨身形微晃,从她身后钻出一个人,正是元裳。元裳拍了拍手,道:“妖邪在吸穆妨的精气时我也悄悄在后面为她注入法力,所以她现在只是晕倒了,没有性命之忧。”
穆老短时间内不停经历大悲大喜,最后竟化作了无以言表的羞愧心情。高师父趁机站到高台上,对尚还处在震惊中的村民们道:“穆老的小女儿中邪已有两日,不过大家不必担心,我们定会全力相助将那附身的妖邪逼出来。”
外出寻觅羽人的赵有风一行人早就回来了,此前站在一旁看热闹时一言不发。如今时局已定,赵良辅撺掇着赵有风,后者麻溜地站到高师父身边,道:“不错,我们青嵘派的招牌响当当,百年间始终济世救人,不计回报。我们这就将那作乱的邪祟缉拿……”
众人顺着赵有风的手指头看过去,哪里还有穆悠和邪祟?树影绰绰,微风习习,村庄好像在一夕之间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