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阳面,不出意料地话,应当是落在了宋谌这里。
宗济如何会听不到谢圭璋的弦外之音,他遂是掐指算了一算,迩后,说道:“另外一面玉璜,流落在百鬼阁之中。”
——百鬼阁?
一抹异色拂掠过谢圭璋的眉庭,他颇觉匪夷所思,如果端王宋谌的贴身信宝,就在百鬼阁之中,为何他对此一点都不知情。
另一枚玉璜就纳藏于百鬼阁之中,循理而言,麓娘理当知情,并话与他知,但他从麓娘那儿从未收到一丝一毫的风声。
他想起,自己拿着玉璜的画像,去寻麓娘,麓娘说她会差人去调查。如果她早就知情,为何在他面前,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面目,并未主动透露另外一枚玉璜的下落。
麓娘手指有前太子的贴身信宝,那么她会知晓宋谌的下落吗?
种种困惑与疑窦,犹若春日之中平地掠起的惊雷,浮掠过了谢圭璋的心头。这些疑惑,就像是砸向他常年枯寂已久的心河之中的斧头,冰层之上,出现了蛛丝般的裂缝,这些裂缝逐渐朝着四方延伸开去,有些地方,看似平整牢固,实则已经出现了皲裂。
宗济似乎洞悉出了谢圭璋面容上的困惑,他给自己斟了一盏酒,搁放下蒲扇,道:“贫僧知晓你心中还潜藏有诸多的疑窦与疑绪,但佛曰不可说,贫僧亦是自然不能再禀复你了,这些疑窦,就留着你自个儿去慢慢找寻答案罢……”
言讫,宗济法师闲散地搁放下了酒葫芦,打了个哈欠,道:“好了,将惠生叫过来,帮贫僧捶捶背。”
谢圭璋:“……”
一些涌至唇齿之间的疑话,临时不得不摁回肺腑之中。
他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和定数,返身朝着邻壁的寝屋走了过去。
他从来就不走正门,本来想是掠窗而入,但思及这样做的话,可能会给赵乐俪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皎洁如霜的月华,在谢圭璋的衣袖之中,细微地弹拨了一下,他很快止住了掠窗入内的动作,改走寝屋的正门。
他敲了敲门楠木质地的门,很快打开一条缝,惠生正揉着睡眼,见着谢圭璋夜半来谒,吓出了一个激灵,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登时一脸紧迫之色。
谢圭璋揉拗着骨腕,淡声说道:“圣僧唤你过去。”
小沙弥如蒙大赦一般,舒下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郴州府的追兵或者是太子勇士营追上来,如今,是自己显得多虑了。
惠生轻手轻脚地拾掇了一番自己的物事,临走之前,不忘轻声嘱咐道:“赵姑娘已经休息了,就在一刻钟以前。”
这确乎是在谢圭璋的预料之中。
历经被生父抛掷在江河之中这一桩劫难,好不容易劫后逃生,又历经彻夜的舟车劳顿,小姑娘确乎是有些疲惫了,合该早些休息的。
惠生离开了后,偌大的寝屋之中,气氛变得格外宁谧,夜色浓浓,像是波光粼粼的大泽,他们所身处的这一座屋宇,就像是海上一叶扁舟,沉浮在淋漓而安谧的光影之中。
谢圭璋徐缓地阖上了门,一掬皎洁的清辉,从支摘窗外徐缓地落了进来,绉纱质感的光,如水一般,流淌在铺于地面的莲纹薄毯上,他轻轻踩着一片淋漓且细碎的光,从外间徐缓地进入里间。
白玉作钩,月光为纱,濯过身的女郎和衣卧眠于床榻之上,近前是一张雕木漆案,案上是一盏缠枝云纹的蜡红烛台,烛台上点燃着一簇晦暝黝黯的灯火,火光织成了一张薄薄的纱,影影绰绰地掩映于女郎的瓷白面靥之上,远观上去,犹若一幅漂亮雅致的仕女图。
谢圭璋缓步行近前去,在女郎卧躺着的床榻前,轻轻地落了坐。
赵乐俪是侧躺而眠,面对的正好是谢圭璋的方向,从他所在的方向,刚好能明晰地看到女郎娴静柔软的睡颜。
乌木般柔顺的长发,质感如上乘的一匹雪缎,宁谧地流散在枕褥之上,发丝扰扰,犹若在长夜之中,无声绽放开来的一枝墨莲。
窗扃之外的一阵凉风,掠过了谢圭璋的玄裳,掠过柔软的枕褥,掠在了赵乐俪的鬓角,一绺发丝从鬓角处,缓缓地垂落了下来,覆在她瓜子般大小的娇靥之上。
谢圭璋俯低了邃眸,拂袖抬腕,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她缭乱的发丝,轻缓地撩至耳廓背后。
冥冥之中,赵乐俪似乎能感应到他的动作,在谢圭璋打算抽离手掌之时,她从云袖之下,伸出了一截春雪般的素手,抱住他的胳膊。
在谢圭璋深邃的注视之下,赵乐俪将小脸深深埋于他的掌心腹地之中,犹若温软乖巧的狸猫一般,很轻很轻地蹭了一蹭他的掌纹。
这是极粗粝、极柔软的碰撞,谢圭璋蓦然感知到,自己的体内缓缓升起一片溽暖温湿的颤栗。
她抱他胳膊、小脸埋在他手掌心的这个动作,有一些似曾相识。
不一会儿,他就想了起来——
畴昔在临安城,两人借宿于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