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安琰,她的老板。安琰目光沉沉,十指交叉,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事发表意见。
但正是他的沉默,让云月明白了他的抉择。云月深知自己与梁菲瑶的差距,一个是十八线小糊咔,而一个是当红小花旦,公司选谁,不言而喻。
倒不是云月畏惧了,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现在根本没有力量跟公司抗衡,如果这时候被雪藏,那么她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所以仅是片刻,云月便已经权衡好了利弊,轻轻一笑,说:“我无所谓,都听节目组的。”
王皓瞬间笑逐颜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说:“云老师真是深明大义,我替节目组感谢你。”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四点过,大家再休息调整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我们开播,晚上在院子里BBQ。”
等王皓说完话,云月便起身准备回房间,不再去看现场众人那各不相同的表情。
这时,方芳叫住了她,走到她面前。
“云月。”方芳低垂着眼帘,似乎不太敢跟云月对视,“云月,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为我以前针对你的事表示真诚的歉意,对不起。”
方芳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她从未想过,在那样危急的时候,竟然是这个她一再针对的人不顾一切去救她。
而当初云月又得罪了她什么呢?不过是听过那些人云亦云的言语,先入为主地对她产生了敌意罢了。
云月却笑了笑,说:“小事一桩,不用挂怀。你也不用跟我道歉,我并不觉得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过是各有所图,立场不同罢了。”
听云月这么说,方芳释然了许多,她朝云月伸出手,说:“以后你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只要我能帮,一定义不容辞。”
云月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打了个呵欠,说:“我回房眯一会儿。”
云月确实困,但比起困,她更想回房揉一揉自己的肩膀,和左手破皮的手掌。
刚才营救方芳时,她左手抓缰绳和扶手,用力过猛,导致手掌破了皮。破皮的地方不大不小,呈条状,约摸有一支笔盖大小,表皮破损,露出肉色,泛着血珠。
而伸出去抓方芳的右手,在提起方芳的一刹那,也因为拉扯的力道,导致她肩膀有些拉伤。
她一路上都强忍着,没有说出来。
她刚回屋,准备从行李箱里找一个创可贴出来,就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之后,欧承正提着药箱站在门口。
只是一眼,云月便明白了欧承的用意,她有些被欧承的细心暖到。
“上药。”欧承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进了屋。
云月的屋里只有一把椅子,所以云月坐在床边,欧承拉过椅子坐在她对面。他将药箱放在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消毒的药和棉签等物,轻轻拿起云月的左手,温柔道:“消毒会有些疼,忍一下。”
云月颔首。
消毒其实并没有那么疼,大概是欧承太温柔的缘故,他像哄小孩一般,一边上药一边吹,让云月觉得酥酥凉凉,微微刺痛。
云月自认没有将伤口展示出来,回来的路上,她左手一直微微握拳,就是不想让人看见。
在她看来,不过是破皮这点小事,自己回来处理一下就好了,没有必要引起大家的恐慌,让别人觉得欠她什么。谁也不需要觉得亏欠,毕竟救人是她自愿的,是事发那一瞬间,内心下意识的反应。
她不明白欧承是怎么知道的,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手破皮了?”
欧承头也不抬地说:“你今天很少用左手,总是藏起来,我就猜到了。”
“哦。”
欧承似乎犹豫了片刻,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同意?”
云月明白,他指的是同意王皓的话,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可否认,这对云月来说,是一次非常好的洗白机会。
而如今,它犹如泥鳅一样从手中溜走了。
云月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我决定救人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这件事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踩在别人身上的洗白,我做起来不太舒服。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想将见义勇为助人为乐这样的好事,建立在利益之上,这应该是一件纯粹的事。况且,即便我不答应也不行啊,公司保谁,还有疑问么?”
听闻云月的话,欧承的手微微一顿,而后他抬眸看了看云月,眉眼一弯,忽地笑了起来。
果然,他惦记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不是么?
云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没问。
欧承给她消了毒,又擦了点药,最后贴上一个大号创可贴,嘱咐道:“少沾水,晚上洗漱完再换一次。”
“谢谢啊。”
“你不必对我说谢谢。”欧承道,他将消毒水和棉签等物品放回药箱里,又从其中拿出一瓶药酒,递给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