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雷响,倾盆大雨瓢泼而至。
文鸢望着外面快要将白昼下成黑夜的大雨,心里十分的不安。
上一回这般,还是公主远走朔方时。
她在屋子里徘徊片刻,吩咐道:“备马车。”
雨下得很大,田埂上到处都是泥水,马车的车轮子陷进泥泞里,几乎寸步难行。
文鸢心急如焚地举目四望,远远地,瞧见田埂上走来一匹高头骏马。
是公主的马!
不待靠近,文鸢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马儿走去。
近了,才发现马背上托着一个人。
是公主!
出门时还好好的女子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在滴水。
文鸢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连忙将身上的蓑衣披在她身上。
似听到动静的女子自马背上坐起来,见是他二人,动了动唇,哑声道:“文鸢,我腿疼。”
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如泥鳅似地自马背上滑下来。
幸好文鸢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才不至于栽到泥泞里。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少女叫着“腿疼”,文鸢见她膝盖红肿,忙从马车暗格里把备用的药油拿出来。
可才稍稍碰到她,她便呜咽着叫“疼”
文鸢不知所措,催促着马车赶紧回去。
两刻钟后,马车终于回到别闲居内。
文鸢赶紧命人备水。
在热水里泡了快半个时辰,面色苍白雪的女子面色才恢复一点血色。
文鸢服侍她吃了些姜茶,柔声问:“公主不是去见裴侍从,怎会弄成这样?”
把脸埋在她掌心的少女抬起湿漉漉的漆黑眼眸,哽着嗓子道:“你那日同我说他为那花魁赎身,其实,我心里并不太相信。”
“这些年我在朔方时,常常在想,也许他当初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他肯来瞧我一眼,我立刻就原谅他。”
“我等了两年多,可他一回没有来,连封信都不曾写给我……”
“那日我在太液池同他说,我是为裴叔叔。我只是不想叫他觉得,因为救命之恩,而觉得亏欠于我。”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能放下自己的身段来就一就他……”
“我一想到,他也那样温柔体贴地待另外一个女子,我心有不甘。”
“十年。”
渐渐地有些语无伦次的少女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本宫认识他十年,究竟哪里比不过那样一个女子!”
“没有比不过!”
文鸢望着眼前打小就十分倔强的女子,此刻为情伤成这般模样,一瞬间泪如雨下,不停地拿帕子替她拭着泪,哄,“公主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是裴侍从配不上公主!”
“你说得对,是他配不上本宫!”
说完这句话,身子孱弱的少女像是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倒在她怀里。
文鸢急道:“快回宫请秦院首过来!”
有些慌乱的黛黛哭,“若是被皇后知晓,公主她醒来后定会不高兴!”
“究竟是公主不高兴重要,还是命重要!”文鸢气结,“还不快去!”
*
“请皇后殿下宽心,公主只是淋雨感染风寒,并无大碍。”
“她梦里总是嚷着腿疼,可有法子医治?”
“公主上回伤了膝盖,雨雪天气注意保暖,若是实在疼得厉害,若是严重时可佐以针灸。”
“我把她托给你照顾,两年前你没把人看住,叫她跑出宫去。如今回来,竟也由着她胡来!”
“都是奴婢没照顾好公主,请皇后殿下责罚!”
“……”
睡得昏昏沉沉的谢柔嘉缓缓地睁开眼睫,眸光停留在那抹正在训人,一袭红衣的高挑身影上。
正出神,她突然气势汹汹地朝床边走来。
谢柔嘉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俄顷,她在床头坐定,冷哼一声,“一跑两年不见人,回来就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你若是有骨气,就一辈子呆在朔方莫要回来,现在跑回来为他要生要死算怎么回事!”
“若是你将来的夫君问你,你要如何同他交代?说你为一负心人,巴巴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
“你不晓得,这世上男子,同你好时不介意。一旦移情,你这些全部都成了错处!”
“……”
妇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许是见谢柔嘉没反应,终于住口。
谢柔嘉以为她要走,心里不自觉地松一口气,正想要假装翻身,一只温软的手突然搁在她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声音突然放得极柔和,“阿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玫瑰花糍,你再不醒来吃,要凉了。”
谢柔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