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浅禾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满脸通红,眼含责备,心中还带着同时面对宋青乔与柳樟的难为情。
相反,宋青乔却是自然大方,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就是这般。
魏浅禾收拾收拾尴尬的心情,轻声细语朝宋青乔道:“将军哪里还痛,我再看看。”
宋青乔胡乱指了指伤痕边缘的位置:“就这里吧。”
魏浅禾眉头紧锁,凑近了按压,纤纤素手轻轻重重的落在他膝盖附近皮肤上,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处受过伤,宋青乔明显感觉它脆弱敏感了许多,否则怎会她一触碰,他就浑身战栗,汗毛直竖。
“摸着是没什么问题,这样吧,我再配点药给你敷一敷,兴许会好一些。”她说着扭身要去拿案几上的竹篮,那里头有晒干的几种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
谁知柳樟已经拿起递到了她手边。
魏浅禾略带诧异,但也并未说什么,一边配药一边寻思着怎么跟宋青乔合理阐述下她对目前西柳村还需进行的改造建议。
谁知宋青乔先开口了。
“浅浅医术精湛,不知对待牲畜,比如病弱的战马,可有良方?”
正在给魏浅禾递杵臼的顾沧恒,手猛地一使劲,笨重的杵臼直直砸在她手腕上,幸亏宋青乔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
“柳兄应当小心点,浅浅的手可是精贵,能治多少将士。”
顾沧恒却是置若罔闻,后槽牙咬碎,脑中久久回荡他口中那句“浅浅”。
这么快就“浅浅”了?他什么东西!
魏浅禾看柳樟脸色沉闷不对,赶忙接过杵臼替他解释道:“他定不是有心的,柳大人平日对我很好的。”
顾沧恒一言不发,转过身去拿旁的东西,借此掩饰真实的情绪。
魏浅禾回答宋青乔上一个问题,道:“浅浅自小行医,倒是从来没看过马匹,但医术尽是相通的,将军带我去看上一二,或许也能帮上些忙。”
宋青乔点点头道:“西北气候干冽,最适宜养马的地方都被北部蛮夷占去了,是以我们的战马瘦小、羸弱,打仗时总是拼不过他们的高大骏马,马政愈是不昌,战马的疾病就越多,我们营地没有专门看管战马的兽医,深受其害,若是浅浅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更是大功一件了。”
魏浅禾浅笑盈盈:“那将军可以放心了,浅禾虽不一定精于此道,却知道有一人一定行。”
宋青乔两眼发亮,问道:“是谁?”
魏浅禾道:“兰湘。”
宋青乔模模糊糊有点印象:“魏兰湘?”
魏浅禾道:“对,兰湘自幼喜爱各种动物,兔子、猫狗,包括农家耕地的牛,我都见过她治了不少,想来若是带她去看那些战马,她也比我的方法多。”
“那太好了,就让她去管吧,如此人才,怎能不用。”宋青乔立马拍板,足见他有多高兴。
魏浅禾替兰湘争取到一个她喜欢,又还不错的差事,心中也很是高兴。
“将军,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青乔道:“你放心讲,在我面前,不必拘束。”
魏浅禾道:“我见军营后勤处存放的药品既稀少又粗劣,倘若遇上大战,定是远远不够将士们使用的,这是为何?”
宋青乔听她说起此事,叹了一口气道:“药品,向来由上层配给,太医院会给每个军队配置治疗伤寒、疟疾等疾疫的药品,还有战时受伤会要用到的金疮药,更是紧俏货。”
“根据疫情轻重缓急,药品会经由自上而下的将官一级一级分发至患病官兵,我们柳营隶属梁王座下,因为一些原因……”
他顿了顿,说道:“因为他不太喜欢我的行事处事,分发到我们营的东西总是最差的,若是紧缺,也是先紧着我们营不发,是以像许多急救用的药品,我们都是没有的。”
魏浅禾一听就明白了,本来药品自上而下往西北配发,就要遭受层层盘剥,等到了西北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梁王不喜柳营,他们自然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魏浅禾试探性的说道:“若是将军信赖,其实可以分派我们到周边山林里去采药,我们自己采药回来晾晒制作,会比等上头的分配更为方便,而且这几日我特意观察过,像这附近的野山林应当还未被人挖掘,珍贵草药应当很多,资源丰富,远不是我们就在村子附近找点草药可比的。”
“那怎么行?西柳村的人犯不可随意出村,这是铁律,若是在这里有一人跑了,大家都得跟着吃官司。”
宋青乔还没说话,一直趴在门外听动静的冯炳先安耐不住了。
“将军为你破的例已经很多了,魏小娘子休要再蛊惑青乔放你们出去,这是大忌。”
“冯叔,出去。”宋青乔难得板着脸,冯炳咬牙,一脸不情愿的重又关上了门。
顾沧恒静静立于一旁,始终没有插话,只是此刻悄然观察宋青乔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