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染收了手机,笑容便隐了,早上她接到一个电话,许志高打过来的。
她看了许久,直至电话断了,紧接着第二个又打过来。
在铃声结束前,许不染按了接听。
“喂。”对方语气有些许冲。
“嗯。”许不染本犹豫着要不要叫人,这声不太愉快的开场白后,果断惜字如金。
“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接?今天来家里一趟。”许志高命令式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许不染不知她名义上的父亲唱哪出,凭她对许志高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因为过年了,忽然良心发现想到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特意打电话叫她回去吃顿饭。
父命难违,许不染决定去看看。
许不浊自然不能跟着她去,大过年的也没人帮她带孩子,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安然,也毫不犹豫发了微信,麻烦他她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而且下意识觉得不管她说什么,安然都会答应。
本想等安然来了她再和他解释,结果许志高催得急,她便先出发了。她家这复杂且狗血的关系,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她在微信上编辑信息,删删改改,还没等发出去许不浊的电话就来了,刚开始没听见动静,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在听到安然的声音后,微悬的心便放下。
安然让人安心,思及此,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耳边忽然听到下一站站名,那笑便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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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染按着记忆中的地址来到许志高家门口,两年没来,这扇门看上去遥远而陌生。
门口贴了对联福字,一派迎春的喜庆。
她按了按门铃,脊背不自觉挺直,不一会儿听到里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不染,来啦。快进来。”高琴笑得有些僵,语调也不太自然,毕竟也不是很熟。
许不染勉强挤出一丝笑,出于礼貌叫了声阿姨。
高琴是许志高新娶的老婆,对她倒也没有什么责骂和虐待,之前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严格说起来,高琴对她的态度比许志高的还好些。
“不用换鞋,你爸爸在里面呢。”高琴见许不染站在门口,忙招呼道。
许是因为过年,新年新气象,高琴穿得挺隆重,化了妆,头发也烫得有层次。
许不染进门后,发现许志高也打扮得人模狗样,一身高级西装配领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要当新郎官了。
许志高人到中年,身材却没发福,面颊瘦削,也许是她的刻板印象,总觉得这样面相的人很刻薄,又或许这刻薄单是对她一个的。
许不染走向客厅沙发那个刻薄的人,终是开口:“爸。”
这一个称呼实在是太陌生了,不知为何叫了以后心里极度难受。
许志高蹙眉:“怎么穿成这样?高琴你带她换一身。”
许不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过膝黑色羽绒服配雪地靴,很正常的寒春打扮。
“你叫我来干什么?”许不染声音带着外面的低温。
“你这什么态度?”许志高音调上扬。
“不染,坐呀,来喝点热水。”高琴悄悄给许志高使了个眼色,在一次性塑料杯里倒了热水,上头浮着几缕茶叶。
许志高脸色稍缓,但仍是硬邦邦道:“你去换套衣服,等会儿有个饭局,去别人家做客。”
“嫌我丢人可以不带我,也省得委屈了您。”许不染站着没动,盯着杯子里的茶叶,是上好的碧螺春。余光也没错过许志高嫌恶的神色。
趁许志高发飙前,高琴率先招呼自家儿子,道:“小鸣,这是不染姐姐,来,叫姐姐。”
许胜鸣小脸圆润,白里透红,睁圆了眼睛看着许不染,眼眸满是好奇,站在高琴身后,一言不发。
“不染,这是许胜鸣,好几年没见过了,这孩子怕生。”高琴解释,脸上的笑几乎快挂不住。
许不染不置可否,没什么反应。
“行了,你快去找几件像样的衣服。赶紧出发,别让人家等久了。”许志高不耐烦挥手。
“我不去。”许不染拒绝。
“必须去。”许志高眼睛一瞪。
“老许,你去把外套穿上。”高琴斜斜眼,示意许志高先避一避。
等许志高进了房间,高琴从沙发边拿出一个盒子:“不染,这件衣服是你爸爸给你买的新年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高琴打开盒子,将衣服提起,一件粉白相间的羊绒大衣呈现在眼前,料子极佳。
许不染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是上等碧螺春又是送衣服的。
高琴似乎没想到许不染如此直接,脸上笑容快挂不住:“就只是吃顿饭,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只是吃饭?”许不染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