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实在是太多了,好似永远也杀不尽似的。
裴玉章、裴玉亭兄妹二人背靠着背,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周身浴血。
“哥,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裴玉亭一剑斩落一颗妖物头颅,脸上又新溅上一道浓稠血迹,她已经要提不动剑了。
一个妖物扑上来,在裴玉章手臂上狠狠撕咬下一块皮肉,裴玉章一剑斩落,惊鹊剑几乎掉落在地。
裴玉章发出虚弱的一声笑,“今日斩杀了这么多妖邪,我们可以对师父师姐说,我们没有丢抱剑山的脸。”
裴玉亭亦发出短促的一声笑。
几只妖物面容狰狞地一同扑上来,映在裴玉章、裴玉亭的眼中。
二人颤抖的双手勉强再度举起长剑。
朝玉京的符篆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位金色神将也在群妖的撕咬中一点一点残破,化为灰烬。
他十只指尖都咬破了,在虚空中画符,引雷、火凤、遣神。
紫色雷霆越来越细,劈在妖物身上,连最弱小的妖物也不能一击毙命,必须再以鲜血补上一道灵符。
火凤已不成型,只有稀稀拉拉一点火苗,烧在妖物身上,一阵风吹,就熄灭无踪。
朝玉京站立不稳,眼前的景象也都是模糊的,十指已经滴不出鲜血了。
朝玉京眼中映着十数只妖物一跃而起,猛扑而来的身影,绝望地闭上眼睛。
到此为止了。
江石竹以刀撑地,跪倒在地,他的一只胳膊不知被什么撕咬,几乎可见森森白骨,持刀的右臂不住颤抖,试了好几次,勉强站起却又倒下,无论如何再站不起身了。
衡久野站在他身旁,一刀将一个扑过来的妖物劈成两半,一个妖物却在他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衡久野口中鲜血涌出,勉强举起刀,挡住扑向江石竹的两个妖物。
蓟爱青的“鬼灯”摇摇欲坠,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光,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她周身漂浮着的,只有三五朵暗淡的鬼火,一个妖物一把将这已经没有威力的鬼火挥散,利爪向着蓟爱青而来。
阳春来满面血污,倒在地上,死死抱住这妖物的腿,“师姐,快走。”
雷火珠、袖箭,所有能用的机关都已经用尽了,他们的灵力也已经耗尽了。
蓟爱青擦去唇边血迹,无力环顾四周。
多么浓烈的血腥气也掩盖不住的妖气冲天,一双双莹绿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
妖物的利爪朝着阳春来的眼睛刺去,阳春来流着泪闭上眼睛。
锐物刺穿□□的声音穿透耳膜。
阳春来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两只巨大白鹤冲天而起,尖锐的脚爪穿透妖物的胸膛,两爪抓着妖物飞起。
白鹤拍打着巨大的翅膀,翅膀和爪子仿佛尖锐的刀刃,将周遭的数十只妖物撕成碎片。
蓟爱青和阳春来猛然回过头去。
只听见木质轮椅滚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二人都湿了眼眶,“师兄。”
轮椅之上,光风霁月的男人一袭白衣,清瘦得已经几乎看不出曾经模样。
卫雪园一抬手,几缕红色细丝缠绕在阳春来身上,轻柔地将人扶起。
蓟爱青阳春来搀扶着站立,“师兄,你怎么...”
“师父罚我禁闭于竹声院,至死不得出。”卫雪园唇边噙着一点极淡的笑容,“我快要死了。死在此处,总好过死在竹声院里。不是吗?”
蓟爱青和阳春来只是哽咽,“师兄。”
数不清的妖物向着这边扑来,卫雪园的白鹤翅膀掀起阵阵狂风,将靠近的妖物撕碎。
一道猛烈刀意将两个妖物斩成两段,妖物化为两头狼的模样,继而化为飞灰。
衡久野捂着伤处,站立不稳,“师兄。”
丁漠身上也染着血,冷着一张脸,将江石竹拉起来,推到衡久野身边,“找个地方躲起来,别拖我后腿。”
自己再度横刀,将尖啸着从空中扑下来的几只妖物斩杀。
衡久野和江石竹勉力举着刀,护持在丁漠身后。
一阵狂风呼啸,强悍的拳风将周身几只妖物震得整个飞出去。
朝玉京也险些一并飞出去,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堪堪将他拉住。
朝玉京猛然一回头,颤声道,“周,周古?”
周古匆匆对他点点头,“玉京道友。”
来不及多话,周古一把拉着朝玉京向左疾行,正见一群妖邪围作一圈,中间正是抱剑山的裴玉章、裴玉亭,裴玉章、裴玉亭俨然不支,眼见就要丧命于群妖口中,周古一拳击出,将群妖震飞。
裴玉章、裴玉亭抬起血迹斑斑的两张脸,互相支撑着勉强没有倒下,“多谢。”
周古实力强悍,有了他的保护,几人边战边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