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如笼轻纱,大雪茫茫,粼粼如海。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既没有被大雪压塌了树枝的森林,也没有什么活物。兔子也好,狐狸也好,乌鸦也好,麻雀也好,什么都没有,天地之间除了不停的风雪,就只有一匹银白色的狼。
狼与老虎不同,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你很难看见一匹狼单独在什么地方游荡,所以你完全可以想象出雪地上这匹狼的孤独。
它在风雪中慢慢地走着,既不是为了寻找族群,也不是为了寻找猎物,事实上它也找不到,因为天地之间除了雪与月,就只有凌冽的寒风。就像失去了肉身的幽魂徘徊在人间,就像失去了船锚的小船漂泊于大海,也许下一秒它就会倒下,会消失,会沉没,也许永远也不会。
在彻底的解脱与永恒的痛苦之间的,就是这匹孤独的狼。他走在风雪与明月之间,这里曾经也许绿草茵茵,也许鸟语花香,但现在它们都已经消逝,只剩下这匹狼。
它被天地间最可怕的东西永远地折磨着——虚无。
“我看见了什么?”骆碧瞳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对她来说,哭是软弱的表现,哭解决不了任何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竟被一种深沉的悲伤所笼罩,所以她无法控制地流泪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李秋雨淡淡地解释道,“这门法决本没有名字,山主传法的时候,赐名为‘霜月无明’,另外还有一套跟它一起传下的刀法,一共六式,等你学完了运功的法门,我就会教你。”
“好!好!你果然守信!”骆碧瞳不愧是骆碧瞳,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整理好了心情,刚才的哀愁一扫而空,转而甚至有些雀跃。
她知道李秋雨没有骗她,因为在这件事上,他还没有能力骗人,说来她反而要感谢李秋雨,如果不是他先生动形象地解释了法决之间品秩的差别,如果他真的以文字的方式传法,那么她是没办法辨别真伪的,恐怕就只能真让那两个外人也跟着一起学才行了。
“当然,毕竟我也没有反抗的资格,不是吗?”
“放心,待我日后登临绝顶,自会找到办法解除你身上的咒术,你若实在不愿修行,我便许你人间百年富贵,如何?”
对于骆碧瞳其实还算真心实意的许诺,李秋雨却只是笑了笑,随后正色道:“好了,骆仙子,接下来我将教你如何点亮十二重楼,成就一轮明月法相在身,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你一定要记住保持刚才的心境,否者哪怕运功的路线无错,最后也不会成功。”
“好!”
骆碧瞳不敢怠慢,赶忙再度盘膝坐于地上,二人闭上眼,伸出手,十指交错,双掌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一缕真气顺着手心传入李秋雨体内,双方神念的一部分则开始交融,就像是两滴水融在了一起,然后在李秋雨的导引下开始运转,烙印。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情况,就像是李秋雨在抚琴奏曲,而骆碧瞳则从曲子里听出了他的心绪,只是通过神念交融感受的话,远比通过其他媒介更为直观和清晰。
骆碧瞳体内一个个元气浑厚的窍穴渐渐亮起,犹如点亮了一条星路。
不得不说,她的基础很是扎实,甚至比很多名门大派的弟子都要强。显然,这个女人在自身的修行上很是勤勉。
你完全能想象出还是个小孩子的她在找到一条可能改变自身命运的路时是多么的兴奋,以及之后又是怎么的努力。
这绝对是一件值得佩服的事,因为大黑天神教内部的残酷绝不逊色于大雪山,甚至很多方面犹有过之。
魔道不同于正道,魔道可没有兄友弟恭,有的,只是弱肉强食。
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她这样好看的女人,她面临的一切远比男人更残酷。教内教外,多的是想要将其化为鼎炉辅佐自己修行的大人物,便是她名义上的师父,也不过是拿她当奇货可居的商品,随时都可能将她送出。
她能从那样残酷的地狱中爬出来,乃至于走到今天的位置,她所付出的,远比一般女子付出的要多。多得多。她在这条路上失去的,也远比一般女子要多。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的确很像。他们都曾是溺水的人,都曾想要抓住什么将自己拉上去,并且他们都失败了。
他们之间的区别只在于面对这无可奈何的结果后的样子。
李秋雨体内,一缕属于骆碧瞳的真气在他的引导下开始重走他曾经走过的路,骆碧瞳也从这里开始学习霜月无明决的一切。
一天一夜过后,两人才终于睁开眼,松开手。
如果可以,骆碧瞳当然恨不得马上学会霜月无明决的全部精髓,毕竟她从小就明白,吃进肚子里的都可能被人再取出来,又何况是还没完全吃进嘴里的。可李秋雨如今只是凡人,他的身体却是扛不住如此高强度的修行,况且贪多嚼不烂,哪怕是再有天赋的人,也需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