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绿岛,孤悬海上。
此岛被渔民们称之为“蛇神岛”,这是因为岛中央有一座极醒目的山,很像是一条巨蟒盘旋,蛇头朝天的样子。故而有传说是有一条道行高深的大蟒在此地飞升,躯壳留在人间化作此山。
这传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因为这岛上的确是蛇类的天下,几乎遍地都是各式各样的毒蛇或大蟒,尤其瘴气浓郁,就连天上的鸟儿路过,一旦飞低了,被瘴气所迷,便会落下成为蛇群的腹中之物,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处禁地。
蛇神山的山顶。
这里虽然是岛上唯一远离瘴气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盖因从山脚到山顶,这一路上盘踞着岛上最厉害的几种蛇类,有的毒液足以融穿土石,有的身躯粗如大船的锚链,一般的雄黄烟油等物对它们毫无效果,哪怕是老练的捕蛇人看了也会头皮发麻,赶紧退走。
可就是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却有一个人稳稳当当地坐着。
厉千秋盘坐在“蛇头”的位置,手中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令牌正面阳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背面则刻着“神龙令”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不过,这枚令牌与一般的神龙令又有些不同。
不同的点在于,这枚令牌上刻的那条神龙不知用什么东西点了睛,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血红色,整条龙都显得更加灵动,嗜血了。
厉千秋守在全岛最高的地方,远远看着海岛的边缘处陆续有船只抵达,并有人开始迅速登岛,嘴角微翘。
他对这个自己一手做成的局很满意。
忽然,厉千秋转身站起,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眯了眯眼:“没想到你真敢来。”
“哦?原来你等的不止是她啊。”李秋雨并无中计的危机感,只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直想找到的答案,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出现了。他语气平静地做出了总结:“看来真正想符魁死的人,是你,或者说是你背后的人。”
厉千秋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对方说的不是“真正杀死符魁的人”,而是“真正想符魁死的人”,这听起来就像是他知道杀符魁的并不是他厉千秋一样。
不过,厉千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问道:“阁下是符堂主的朋友?”
李秋雨摇了摇头:“不是。”
“那么,阁下是符堂主的远房亲戚?亦或是曾经的同门?”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同门。”李秋雨说罢,见厉千秋笑容玩味,反问道:“你不信?”
“我信。”厉千秋摇了摇头,忽然又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哦?就因为我教了符魁的女儿一些道法,你就要杀我?难道你就不担心后果?”
厉千秋嗤笑一声:“有什么后果?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白玉京的仙人,与那黑丫头有缘所以才授她道法。这种话骗自己可以,不用拿来诓我。”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斩草要除根,就算你真是白玉京的人,该杀也得杀。
“你就这么有把握杀我?”
“当然。”厉千秋回答的理所当然。他偏过头,看向李秋雨的身后,笑容忽然间变得很亲切,这种情绪转换之间毫无滞涩,显然是个善于交际的高手:“敖七公子,好久不见,实在是让小弟想念得紧呀。”
李秋雨也转身看去,却是个银甲银盔,一脸戾气的年轻人。他一眼便看出此人乃是蛟龙化形,那银盔银甲分明就是他的龙鳞所化,而其头盔上飘扬的银色缨子,正是他的龙须。
“厉老弟,我看是你不想见我吧。答应我的人牲,怎么还不见送到?”敖七公子并不给厉千秋面子,反倒一上来便咄咄逼问。
厉千秋仍旧保持着亲热的表情,却拿手一指李秋雨,道:“只要您帮我杀了他,答应您的人牲,再翻一倍。”
“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族修士?”敖七公子看过去,却突然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这是在海上,他作为蛟龙,有着天然的优势,何况厉千秋这种小蚂蚁要杀的人,就算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难不成他是白玉京的剑仙,大雪山的魔头不成?
却不想,对方竟道:“修行不易,几百年的道行,一下子没了,怪可惜的。”
敖七公子闻言,当即狞笑道:“哈?难道你还能杀我不成?”
“当然。”李秋雨朝着厉千秋眨了眨眼,笑得意味深长。
厉千秋心头一沉,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正要开口,敖七公子却已按捺不住,出手攻了过去。
他本是蛟龙成精,又不修正道,性情暴戾,喜爱杀戮,哪怕明知李秋雨不简单,却还是抢先出手了。何况,此地毕竟是海岛,水汽浓郁,如今双方又是近身,突袭之下,怎么算都是大优势。
天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