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鸢心中惶惶,太子哥哥知道她要去献舞吗?已到这个份上,太子哥哥还会帮她吗?
她随宫女们走出屋子,一眼看到跪在院子里的玉蝶。两个力气大的内侍钳制着玉蝶,捂住了她的嘴。主仆二人视线相对,玉蝶拼命摇头,似要冲过来。
铃鸢忍住泪意,侧身对嬷嬷道:“我会同嬷嬷前去献舞,还请嬷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这婢女。”
嬷嬷讥笑一声:“三公主只需老实献舞,您的人自会安然无恙。”
*
宫宴上的笙箫鼓乐不绝于耳,突厥使团为皇帝带来一支血脉贲张的勇士之舞。皇帝大悦,赐黄金百锭,夜明珠三对。
砰砰砰,焰火促然绽放。
与此同时,舞台中央一直紧闭的莲花乍然盛开。一个身姿曼妙的神秘女子,如出水芙蓉般轻盈跃出。
轻柔的声乐兀地加入急促鼓点,女子伴随鼓点,踩着一朵朵睡莲旋转,折腰。
众人一时忘记了呼吸,无人知道宫中竟然还有如此技艺绝妙的舞姬。那女子戴着面帘,神秘非常,眼中还透着浅浅的忧伤,不似凡间的娘子,倒似画中的仙女。
“好好好!”
一舞毕,突厥使者带头鼓起掌来。
皇上的目光犹自在那舞姬身上逡巡,听得一旁皇后浅笑道:“这是我朝三公主铃鸢。”
皇后朝铃鸢招招手:“为给圣上献舞,可是累坏了吧?到母后这儿来。”
铃鸢感受着身后露骨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亦步亦趋上前,跪伏在地:“能为父皇和母后献舞,是儿臣的福气,儿臣不累。”
皇后温和一笑,对皇上道:“难为鸢儿孝心了。”
皇上附和勾了下嘴角,铃鸢献舞一事他不知情,但其结果算与他本意是殊途同归。皇上压下对铃鸢的不喜,皮笑肉不笑:“我儿孝顺,朕确实要好好赏你。”
座下的使团一听,爽声笑道:“陛下,三公主秀外慧中,孝心感动天地,正是我等要为大汗寻的天命可敦呐!突厥愿同大夏结秦晋之好,请陛下将三公主赐予我们!”
“陛下!”席间的御史老臣严大人兀地站出来,“大夏立朝以来,从未有公主和亲之说。臣等恳求陛下三思。”
右相闻言,施施然反驳:“突厥与大夏一直交好,能成姻亲,有何不可?”
严大人愤愤怒视右相,宴席上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伏地的铃鸢后背满是冷汗,此刻方知自己有多渺小。她不过是两方相争的牺牲品,由不得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太子哥哥。
铃鸢咬住下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珩投去一眼。
少女在大殿中间跪伏在地,仿若一只无害的白兔误入狼群,任何人都能将她撕碎。她满是恳切地眼神,将他视为泅渡时唯一的浮木。发现他面无表情,又小心翼翼将卷翘的睫毛垂下去,偷偷掩起眼中的泪意。
李珩掀眸,扫了眼争锋相对的朝臣,视线移到皇上脸上。皇上近日沉迷于登仙殿,丹药用得多,面显浮肿,眼里还带着疲惫,这会望着朝臣在面前唇枪舌战,双眉紧拧,似有不耐。
和亲是皇上所想,不过太过轻易答应突厥人,日后他们必会得寸进尺。皇上显然是想再撑一撑大国颜面,还要再拖上些时日。
李珩放下酒杯侧眸,不经意间和少女的眼神再次对上。隐隐发现胆小的三妹妹,背脊正轻轻颤抖着。
他柔下神色,朝铃鸢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铃鸢不明所以,太子哥哥这是何意?一片阴影投到脚边,她呐呐偏头,见到离她最近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侍酒内侍。
那内侍一瞧见她,极为自然地朝突厥使团的位置近了一寸,手里的酒器举至胸口。
这侍酒的动作,竟十分眼熟。
铃鸢瞪大眼睛,有些明白李珩的意思。
她润了润唇,颤声叫了声父皇。
女子甜软纤柔的声线瞬时攫取了众人的注意力。
铃鸢顶着额角的汗珠,鼓起勇气道:“儿臣愿自请和亲,嫁入突厥。”
话音落,不仅是群臣,皇上和皇后,还有座下的突厥人皆极为诧异。皇上心里的怒火刚升腾起来,就听得皇后道:“三公主果然仁孝大义,陛下,有女如此,是我大夏之幸!”
突厥使者笑得更为得意:“三公主有我草原女子的气节,有三公主这样的可敦,突厥和大夏自会百年交好,昌盛永安。陛下,可否容我等敬三公主一杯?”
事已至此,皇上内心的闷火只能强行按下,勉力扯了丝笑意,道:“自然。”
突厥使者亲自斟酒走向殿中,铃鸢手掌心一片潮湿。她接过酒杯,在众目睽睽下将烈酒一饮而尽。
“咳咳。”
此酒甚烈,铃鸢呛咳几声。
“哈哈,”突厥使者朗声笑道,“草原上的烈酒比你们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