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2 / 3)

敢怠慢你的。”

话虽如此,却半点也没有让墨娘他们起身的意思,而是朝沈蕴伸出手,示意她过去自己身边。

沈蕴没有动作。

李弘泽就这么含笑望着她,很有耐心地等着。

他本就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底潋着笑时,温柔又缱绻,任谁被他这样注视着,都会沦陷其中。

也不怪沈持盈恨不得扫清这后宫,日日只与他相对。

可惜沈蕴并不能领会到他那份“温情”,她神色全然没有平日待旁人时的柔和,眉眼之间尽显冰冷之态,“这里没有外人,陛下不必如此,若有责罚,由臣妾一人承担。”

李弘泽终于妥协般收回了手,语气仍旧柔和,“你多想了,朕只是担心你罢了。”

“太医说你忧思过重,此次才会病这么长时间,朕很早就说过了,所有事情都不值得你费心,好好养着身体最重要。”这样的温言细语,说什么都仿若情人的低语关切。

沈蕴不为所动,“她们都是陛下的妃嫔,在这宫中也只能依靠陛下的庇佑,若能得陛下垂爱,不要再任由人欺凌,臣妾自是不会再插手这些事了。”

她从不愿插手后宫的事,宁愿一直做个有名无实的摆设,“以后也不会再随意踏出长春宫。”

李弘泽目光幽深,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情绪,随后轻叹了口气,“你为何总是这般固执呢?”

他这责问来的毫无缘由,可是沈蕴心中竟生不起任何情绪,失望、怨憎这些东西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消磨殆尽了,只余无尽的倦怠。

沈蕴不想与他争辩,低头默然不语。

“高仲明,”李弘泽蓦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总管太监,沉声问:“刘昭容的事为何不禀?”

高仲明吓了一跳,一哆嗦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道:“奴才该死,求陛下恕罪!”

“朕是在问你这些事为何不曾禀告朕?”李弘泽眯了眯眼,又重复了一遍。

高仲明有苦说不出,只得不住磕头,“陛下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奴才这才擅自作主,将这些事瞒了下来,是奴才思虑不周,罪该万死,求陛下饶恕!”

无尽无穷的问罪与责罚,沈蕴心底缓缓浮上一种近似麻木的惆怅,他多么希望跪在地上低头忏悔的不是高仲明,而是自己。

沈蕴已经身心俱疲,只想远离此处,“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先告退了。”

李弘泽慢慢转过头过来,眉目不动,黑沉沉的眼眸情绪不明,像是要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忍耐。

沈蕴不免记起被禁足的那日,他也是这般看着自己。

跪满了雪地的宫人,李弘泽看似平静的目光,沈蕴唇角轻轻上扬,似是嘲讽,一切又重演了。

而那时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是沈家老夫人的丧讯讣告挂满了皇城。

不出两日,沈持盈便将沾满祖母血迹的手帕送来长春宫,沈蕴将积压许久的痛苦化作了满腔怒火,毫不顾忌冲进冲进冰泉宫,狠扇了沈持盈两巴掌。

李弘泽当场斥住了她,“放肆!皇后简直不成体统,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彼时,沈蕴仍欲辨言:“沈持盈她......”

“闭嘴,”李弘泽紧蹙着眉头,似忍无可忍,“出去!”

望着他满脸的失望和疲惫,那一刻,沈蕴所有的愤怒与不甘,终于全都化作了无可奈何。

息了声,也卸了力。

所有仇恨与屈辱,生生吞回了肚子里,这座皇城内,从来没有她能发泄的地方!

迎着凄厉风雪漫卷的寒夜,沈蕴浑浑噩噩回到了长春宫。

压抑梦魇整夜缠绕,第二日醒来时,沈蕴仍感觉昏沉得厉害。

有脚步声入殿,来人坐到了床边,她以为是墨娘,转身看去。

不是,是皇帝。

李弘泽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半晌才开口,嗓音有些哑,“既醒了,便起来用膳吧。”

又是这种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静好”,沈蕴已经无比厌倦了,“陛下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长春宫。”

李弘泽似乎被气笑了,“别忘了你还是朕的皇后。”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沈蕴能猜测到,所以她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冷冷打断:“那请陛下将我废了吧。”

李弘泽怔了一下,俯身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这种看似平淡的表情并不唬人,其中暗含的真实情绪,沈蕴却极为熟悉。

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丝毫畏惧之意。

两人目光对峙良久,李弘泽突然摇头一哂,“这样的话,往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他直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沈蕴,就这么语调轻松地继续道:“皇后须得记住,前朝后宫有多少人的身家性命系于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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