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沈笑南又要踢翻醋缸,傲云端了杯茶凑过来,笑嘻嘻打破气氛:“听你们的说法,这个冯状元似乎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啊,好像你们都认识呢。他很厉害吗?”
沈笑南轻哼一声,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冯子修。
徐婳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消息告知四姐,实在没心思琢磨沈笑南的微表情,就想随便找了个理由辞别了沈笑南和傲云,转身对他们拱手抱拳:“沈兄,傲云王子,我想起家中还有些事情等我处理,失陪了。”
“哎……李兄……”沈笑南都没来得及挽留一下,徐婳已经大步流星挤出了人群,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衣角。
一想到自此别后可能和徐婳再无相见的机会,沈笑南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立刻变得没精打采,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婳消失的方向。
人海茫茫,遇到一个心动之人何其困难,原以为自己能和她多些时辰相处,谁又能料到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
自己和她相识于意外,相知于偶然,不知道她家住何方,家中有何亲眷,甚至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和她好好话别几句,连一句“珍重”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沈笑南这棵铁树活了十八年,好不容易有一朵刚要绽开的花骨朵,还没好好看清楚,就被现实的大雨无情打落了。
瞧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傲云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笑呵呵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别看了,那姑娘已经走远了。”
“你也看出来了。”对于傲云看破徐婳女儿身的事情,沈笑南毫不吃惊。
“这有何难。”傲云嗑着瓜子,煞有介事点评,“嗯……长得不错,是个好看的姑娘,看身子骨还是练过的,会武功。”
沈笑南翻了个白眼:“王子殿下,你父王母后没教过你不要对姑娘家的长相评头论足吗?”
“哦,受教了。”傲云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虚心接受。
沈笑南拿起徐婳方才喝过水的杯子在手里转了转,仿佛那里还留有她的余温,他问:“傲云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傲云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正在剥瓜子的手顿时僵住,心底最深处的地方隐隐有一丝疼蔓延开来。
眼前景色逐渐模糊,仿佛置身无垠的草原之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在草原上无拘无束奔跑的红衣小姑娘,她一袭红衣红巾随风起舞,裙摆上的金色铃铛被晃动得丁玲作响,那么鲜活,那么活泼,她的笑容比蓝天中的太阳还要热烈,晃得他移不开眼睛。
那时候,她在笑,他在闹。
他们一起拉着手在草原上奔跑唱歌,一起在围猎场上骑马射箭,一起围着篝火跳舞欢笑,一起坐在月色下的拉木尔湖边数星星……
他们一起做过好多好多事情,每一件事都是无比美好的画面,可惜……
可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时常会想不起来她的模样,久到她的面容已经开始渐渐模糊不清了……
“傲云兄?”迟迟等不了他的回答,沈笑南轻声喊了喊他,召唤回他的思绪。
傲云低下头眨眨眼睛,假装继续剥瓜子,长长的睫毛一动将眼中的水汽收敛,他开口,声音平稳:“没有。”
沈笑南只当是他刚刚走神了,不疑有他点点头,继续自己的话题:“没有是好事。”
“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于天地间建功立业,儿女情长不要也罢。听小侯爷的意思,倒像是为情所困了。”傲云抬起头来笑了笑,眼中尽是纯真真挚,丝毫不见方才困顿忧虑之色,顿了顿,语气笃定道,“你喜欢那个姑娘。”
不是疑问,是肯定。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沈笑南那点儿心思,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沈笑南被人点破心思,耳根一红慌忙别开头,嘴上却不饶人:“这话你可不要乱说,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坏了人家姑娘清誉就不好了。”
傲云满不在乎:“没想到小侯爷心思这么细,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来着,怜什么玉……”
“怜香惜玉。”沈笑南撇撇嘴接下话,没文化还要说成语。
“对,就是这个词。”傲云摸摸脑袋,笑起来露出浅浅的梨涡。
沈笑南喃喃自语:“我今天算是体会到裴温书嫌弃别人没文化的感觉了。”
“你说什么?”傲云没听清楚。
“没什么。”沈笑南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对方好歹是一国王子,又是来跟公主和亲的,往后也算是半个君,这话他可不敢当面对他说。
傲云浑不在意,也不追究,大手一摆招呼来店小二结了账,随后起身对沈笑南依照中原的礼节抱拳,笑容温和明媚:“今日得识小侯爷,是我的荣幸,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小侯爷到我们西辽做客,到时候美酒美食美姬任君挑选。”
沈笑南随之起身,锦绣衣袂抬手间晃开点点星辉,他客气回礼:“若有机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