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皱眉的样子,语气平静地反问道:“我们什么来历?”
“看出我们来历不凡啊。”顾云夏听他反问,还以为自己误解了他点头的含义,快速地回答道,“我们本来就在躲避追杀,如果身份泄露——”
顾云夏走来走去,话语里面充满担忧,萧衍却眸光一闪,快速地追问道:“我们的什么身份?”
“侯爷和侯——”顾云夏一惊,若不是及时止住,“夫人”二字就脱口而出了。
“侯什么?”
顾云夏转过身,瞪着萧衍,一双杏眼里面冒着怒火,大声质问:“你套我话!”
外面的雪停了,冬天天黑得很快,萧衍点亮桌子上的油灯,坐在桌边,扶着头懊恼地说道:“哎呀,我怎么就记不得我是什么侯爷呢?”说完抬起头,望着顾云夏,轻轻一笑。
顾云夏突然有种被狐狸盯上了的感觉,暗道不好,果然听萧衍说道:“阿若说自己不是阿若,是归家途中意外被我救下,那看来我们是萍水相逢,但很显然阿若似乎对我们的来历很清楚啊。”
火光跳动下,他冷俊的脸半明半暗,眼睛里面却满是笑意,清朗悦耳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说出了顾云夏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该不是阿若是我的侯夫人吧?”
“你!”顾云夏没想到他这般敏锐,涨红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萧衍一路在群雄中厮杀出来成为一地之王,论掩盖内心逢场作戏,自然比顾云夏得心应手。
顾云夏只以为方寒松看出来他们来历不凡,但萧衍明确看出他已经看破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如今他还披着失忆的皮子,自然不能告诉顾云夏这一点,也不能让她以为他知道这一点。
显然顾云夏忘了自己为隐瞒身份而曾对萧衍扯过的谎言了,言语里面不自觉地将两人看做了一起,话里话外透露着两人关系的熟稔,自然让萧衍抓住了这细微的漏洞。
被他轻轻一炸,这反应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衍微微一笑,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更加柔和了下来,他伸出长臂拉过顾云夏的手,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前的凳子上,直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阿若,云夏,无论你叫哪个名字,对我来说,你就是你。虽然不知四年前我们为何分开,我又是如何成了你口中的那个秦侯,你又是如何失忆了,但我很开心你仍然成为了我的妻子,那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我不知道那个秦侯做了什么让你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但在这里,我先向你替他说声抱歉,请你相信我,我还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望之,只属于你的望之,会一直听你的话的望之。”
明明是数九寒冬,但顾云夏竟觉得她在萧衍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灼灼春光。
明媚、炽热、让人无法直视。
那爱太浓厚,她承受不起。
甚至有一瞬间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是阿若,那一定会被他的这番话感动到落泪,然后两人相拥而泣,再诉衷肠,实现话本子里面的圆满结局。
可她很确定自己不是。
他失忆了,莫名地变成了和阿若相识的萧望之,但那也是阿若的萧望之。
她没有失忆。
她只是被迫同他联姻换得洛都和平的顾云夏。
她有自己的使命。
她很欣慰地看到萧衍并非传言中那般嗜杀好色,也很高兴秦地的百姓在他的治理下能安居乐业。
她甚至有一丝让他和父王化干戈为玉帛的念头。
这样多少百姓就能免于战火啊。
但这不代表她要违背内心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阿若。
她不要这样的萧望之。
“是的,没错。你是秦侯萧衍,就是孙村长不敢提到名讳的萧衍,我是你的妻子,大魏清河郡主顾云夏,并非你的阿若。我们是政治联姻,失忆前你就不喜欢我,你现在这般想,只是因为你把我认成了其他人,以后还是唤我顾云夏吧。”
顾云夏面色沉静,声音清缓,她越说萧衍的心越沉。
“杀手是冲着你来的,但你坠崖受伤确实因我,我会照顾你痊愈,等我们回去后,我们可以和离,将这正妻之位让给你的阿若,只要你允许我回到洛都。”
她越说一句,萧衍的心就像被小刀割着越疼一分。
“不!我们决不和离!”
他的眼睛泛红,似乎被顾云夏伤到极致,但又舍不得动她一下,只能从嘴巴挤出狠话,却不知话里隐隐的哽咽之意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顾云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那股春光,她感觉心中似乎被堵住,不忍再看这样子的萧衍,站起身来,快速地出了门,不想在门口被萧衍喊住:“顾云夏,是不是因为他?”
“谁?”她惊讶地回头,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之前她不承认自己是阿若,但从未说过两人要和离之类的话,今天温少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