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太大,已经无法找到曲琼和魏无忧的骸骨,雍王只能将她们的衣冠放在棺材里面替代,待停灵七日后再入土。
王府一片缟素。
太阳西沉,春风扶柳,王府后街转弯的地方,一辆木制马车悄悄停下。
顾云夏一袭素衣,不见钗环,下了马车,望着前方的王府,隐隐能看到被烧成废墟的主院,她没想到昨日竟是最后一面,眼潸潸而下,她跪在地上,正要叩拜,却见旁边萧衍也同样跪下。
“你?”
“你我夫妻一体,我陪你。”
萧衍一袭玄衣,只束发用了白带。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着王府郑重三拜。
拜完后,萧衍扶起顾云夏,两人上了马车,刚转出王府后街,车帘被风吹起,顾云夏意外看到一个熟悉身影,连忙让杨伦停下。
顾云夏指着站在街角的一个普通仆妇,让杨伦前去带到马车这边来。
“见过小姐。”来人显然认得顾云夏,站在马车外,恭敬行了一礼,“奴婢还以为要等好几天,没想到今日就等到小姐了。”
是曲琼的贴身侍女,刘妈妈。
“刘妈妈,你为何等我?”
刘妈妈看着顾云夏一身素衣,红红的眼眶,心中难受,但还是从袖子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书信,递给了顾云夏,“这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信,夫人最后说一切因果皆有尽头,小姐节哀。”
顾云夏接过书信,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来。
“刘妈妈你?”
“奴婢要给夫人和二小姐守陵。”说着对顾云夏再行一礼,转身便走了。
萧衍见此,暗叹一口气,帮顾云夏擦过眼泪,对杨伦说道:“走吧。”
城门果然加强了防守,但雍王没心思寻找顾云夏,因此他们一行人乔装成富商,最终出了门去。
行到晚上,抵达客栈。
一盏灯火,照亮一方陋室。
顾云夏出城后又换上了素衣,她要为母亲和无忧守孝一年,此刻她坐在桌边,望着烛火出神,手里握着母亲的那封书信,有些不敢打开。
萧衍端着吃食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顾云夏回过神,目光追随着萧衍,看他走到桌子边,将清粥和小菜放下,坐在自己旁边。
萧衍能感受到顾云夏的视线,此刻她的眼睛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圆圆的杏眼里面水润润的,仿佛一只迷路的小鹿面对未知的世界不敢踏出下一步。
“没事,打开吧,我陪你一起看。”
“打开?”顾云夏重复。
“嗯,打开。”
萧衍的声音稳重,莫名有种坚实可靠的力量,顾云夏心中安定下来,撕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一张薄纸,打开来,信很短,只见其上写道:
“云夏吾儿:汝得信之日,勿过于悲切,多加保重。吾幼时与魏道章相遇,却阴差阳错嫁于你父,后带你归于王府,本以为能保你成长为人,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魏道章竟是面善心邪之人,吾狠他也狠吾不得不顾其多年照拂,吾只能付之一炬,斩断两人因果。吾知吾儿胸怀大志,以天下为己任,吾心甚慰,洛都已无可牵绊之物,望吾儿如雄鹰展翅,凌空高飞!”
顾云夏越往下看眼泪越发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将纸上的字体晕开,萧衍叹一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熟悉的草木气息将顾云夏包裹,她仿佛终于找到了一处心安的地方,大肆地痛哭了一场后,抬起头,对着萧衍说道:“阿衍,母亲为什么这么决绝?她若真的对雍王心冷了,我可以带她走,带无忧走啊。”
其实已经在信里说明了,一个是对雍王心冷了,一个是为了不让雍王有拿捏顾云夏的机会。
如此,顾云夏才能心无挂碍地去实现自己的志向。
之所以如此决绝。
大概因为她以为顾云夏太过弱小,不愿过多牵累她吧。
萧衍默默叹道,都是以天下为重之人。
萧衍知道顾云夏都懂得,其实她已经原谅了她的母亲,她如此问出来,也不是为了找一个回答,因而他摸了摸她的发,说道:“云夏,努力向前走吧,以一个太平天下告慰她们在天之灵。”
“太平天下?”
“太平天下!”
“好!”